第39章 为天下谷

林逸飞在张晓红身后,手舞足蹈地向徐子漆使眼色。

徐子漆全神贯注地与张晓红交谈,详细讲述着林逸飞在校的表现,完全忽略了林逸飞的存在,这让他焦急万分。

然而,这次徐子漆似乎变得聪明起来,她按照李睿博的指示,轻描淡写地提及林逸飞打碎玻璃却不愿叫家长的事情,而将重点放在了他的学习成绩上。

“林逸飞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考上县一中,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为了让张晓红更好地理解,她还特意补充道:“‘易如反掌’就是说非常轻松就能做到。”

接着,她又夸赞道:“林逸飞即将代表石谷学区,参加县里的数学竞赛,我估计,即使拿不到第一名,至少也能进入前三。”

徐子漆一个劲地夸赞,让张晓红不禁对她的教师身份产生了怀疑:“您真的是林逸飞的老师吗?您是教什么的?”

徐子漆微笑着回答:“我是57班的副班主任,同时教他们数学课。如果林逸飞在竞赛中取得前三名,我也能被评为优秀教师呢。”

林逸飞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平时那个木讷、呆萌、毫无心机的徐子漆吗?

此刻的她,简直就像是被于晨汐附体了,尽说些好听的话。

“老师,您先休息休息,我出去一下。”张晓红见徐子漆夸赞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

徐子漆微笑着点头:“好的,你先忙。”

张晓红转身走进堂屋,拿来一架梯子靠在墙上,迅速爬了上去,推开上面的木板,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她就拿着一张渔网下来了。

“林妈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徐子漆好奇地问道。

“老师难得来一次,家里没什么好吃的菜,我想到河里打几条鱼上来。”张晓红解释道。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徐子漆客气地拒绝道。

“没事的,也顺便给林逸飞改善一下伙食。”张晓红坚持道。

听到她这么说,徐子漆也不好再推辞:“那好吧。”

待张晓红走远后,徐子漆对林逸飞说:“其实你妈妈也挺好的。”

林逸飞微笑着点头。

徐子漆看了看手表:“现在吃饭还早,要不你带我,到你们那个道观去看看吧?”

林逸飞对她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对她的要求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林逸飞家后面有一道长约一公里多、高数十米的陡峭石山,中间断开了一道三米左右宽的口子,像极了一道石门。这就是下谷村石门组“石门”二字的来历。

从他家出来往西走数百米,石山的半腰徒壁上,天生一个石洞,喇叭口、八字形,高约10米、宽约20米、深近百米。

洞内宽敞明亮,有石桌、有泉水,冬暖夏凉。

洞顶有一道笔直的天然裂缝,近五米高。裂缝下侧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写着“为天下谷”。

据说这副牌匾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文物专家一直没有给出准确的说法。

当地人一直认为,谷山就是因为这道牌匾而得名的,而谷阳市、谷西县、石谷镇也都是因为谷山而得名的。虽然这个说法,没有得到官方承认,但当地人一直为此沾沾自喜。

右边的石壁上刻着古人手书的“天开石洞”四个大字,旁边还赋有一首诗:“天造古观,开辟亦嘉;石山戴土,洞索烟霞。”旁边还特别刻了“大清道光年间”的字样。

相传明代礼部尚书燕泉先生未遇之时,曾在这个山洞里读书,辞官后,又在这里隐居了一段时间,还在这里开办过学堂。

不过后来林逸飞在网上查过,并没有找到任何文字记载,说他曾经来过这里。这也只是当地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不过,这个牌匾确实是林逸飞从小就有的。当时他还不懂其意思,一直认为是“为天下公”四个字。

后来他才明白“为天下谷”来源于《道德经》:“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这句话的意思是,深知什么是荣耀,却安守卑辱的地位,甘愿做天下的川谷。甘愿做天下的川谷,永恒的德性才得以充足,回复到自然本初的素朴纯真状态。

“这里太舒服了。”徐子漆站在洞口,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前方是数十平方公里的平原,脚下数百米的地方就是永乐江。清风徐来,让人倍感惬意。

林逸飞独自一人往洞里面走去。

洞的深处有一座太上老君的像,常年香火不断。

林逸飞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因为他的奶奶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年365天,每天雷打不动地都会来这里送灯油。

其实就是每天带一小壶茶油过来,拜了菩萨以后,再往长明灯里滴几滴茶油。但每天不间断,坚持几十年,也实属难得。

前方坐着一个道士,不停地敲着面前的铜磬。

林逸飞定睛一看,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道观观主。只见他身着古朴的青衫,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面容清癯眼神深邃而平和,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道士见到林逸飞也很是惊讶:“你不属于这里,为何要来到此处?”

林逸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你切记,一定要低调行事,不可过分造次。”道士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

石洞里灯光昏暗,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林逸飞不愿意搭理这个人,转身往外走。

“切记,为天下谷,为天下谷……”道士的声音悠扬而又深远。

林逸飞走到洞外,发现徐子漆还在那里吹风。

她的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绽放的幽兰;几缕发丝随风飘舞,拂过她白皙的脸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淡然与超脱;就像是一幅动人的画卷,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你怎么出来了?”徐子漆好奇地问道。

“里面有点黑。”林逸飞回答道。

“有点黑怎么了?你怕了?”徐子漆调皮地问道。

林逸飞当然不愿意承认:“没有。”

徐子漆拉着他往里走,林逸飞却发现那个道士已经不见了。难道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