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跑一趟才是最好的结果

在过度紧张的情绪操控下，秦煜的表达虽然不至于语无伦次，却也有些混乱。

林苑听得很认真，他第一次从秦煜的脸上看到这种惊恐不安的表情。

毕竟让他产生恐惧情绪的人，是他的至亲。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人类随时可以对陌生人建立防线，可换成自己朝夕相伴并且伴有情感支撑的亲人时，这种防线在野蛮摧毁情感的同时，还会建立特殊的恐惧。

看着秦煜将自己端过来的水喝完，林苑开口：“你应该报警——即便执法队不具备解决这种问题的能力，他们会上报，然后由专业的人接手。”

“报……报警吗？”秦煜的喉结滚动了下，从他的眼神中，林苑看到了挣扎。

他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

如果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如果，这是个误会呢？

如果一切都是错的，当执法队找上门，将一切公之于众——自己该如何面对父亲？

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这种犯错成本其实很低。

可站在秦煜的角度，他现在是在怀疑自己的父亲被诡异的东西替换了。

“我……我想想，我再想想……”秦煜站起身又重新坐下，“林苑，你别到处说，也许……我先回家吧，我再观察观察。”

林苑送走了秦煜，神色依旧紧绷。

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替别人做决定的人。

每一个成年人，都该自己对自己负责，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得自己承担后果。

但是秦煜不一样——他未成年。

将泡软的狗粮端到了小黑狗面前，他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拿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

胡斌的电话号码他很早就有了，对方也说过不止一次，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他。

只是这个号码，他只打过一次，那还是十一岁的时候。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雨夜，爷爷突然出了门，外面电闪雷鸣，还突然停了电，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一直睡不着，等到了凌晨一两点，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当看到爷爷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一句话没说就倒在地上时，他吓得六神无主，最后还是用家里的座机拨通了胡斌留下的电话。

电话里传出胡斌的声音，打断了林苑的思绪。

“哪位！”声音后面是沉重的呼吸声，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这是林苑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机给胡斌打电话。

“胡叔叔，我是林苑。”

“咦？”胡斌有些惊讶，“小苑？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老爷子那出什么事了吗？”

他也记得，林苑唯一一次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不是我爷爷。”林苑思索片刻，将秦煜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他并没有添油加醋说出自己的主观感受，胡斌是专业人士，他相信客观的阐述更方便对方做出正确的判断。

只是他也有些好奇，胡斌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呼呼的风声。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你稍后将他们家的地址发给我。”胡斌呼哧呼哧喘着气，听上去有些疲惫。

“好，胡叔叔你先忙。”

挂了电话，他立即将秦煜家的地址编辑成短信发送过去。

该做的，都做了。

他余光一瞥，发现之前泡好的狗粮小黑狗碰也没碰，反倒是跑到自己的卧室门前，抬起两个小爪子不断挠着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将小黑狗重新抱到狗粮前，林苑蹲着身子，捞起几粒狗粮凑到小黑狗的面前。

结果小黑狗脑袋一扭，满是嫌弃。

【什么玩意，狗都不吃！这个卑劣的人族，是在羞辱一位伟大的领域级妖族吗？】

它的眼里只有那扇卧室的门，自己的晶核被眼前这个可耻的小偷放在了那个逼仄狭小的空间里。

【我发誓，等我重新融合晶核后，一定会将这盆乱七八糟的东西，灌进你的喉咙里！】

“一点都不听话。”林苑无奈站起身，“饿了就知道吃了，对了……还没给你取名字呢。”

他盯着小黑狗额前的一撮金毛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小黑狗对上他的目光时，突然感到不妙。

林苑的手指轻轻拨动着那一撮金毛，发出恶魔的低吟。

“要不，以后就叫你杀马特，好不好？”

……

没有再理会挑食的杀马特，林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盯着眼前的面板。

“就是去了一趟青驼山，竟然已经有一千七的歉意值了！”

下山的时候，他也扫了一眼，那时候还不到一千五。

看了一眼滚动的字幕记录，林苑再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了下几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

“技能锁定不是唯一途径，AOE才是。”

他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来吧，圣光，洗礼我吧！”

歉意值余额从【1756】变成了【756】，大转盘那廉价感十足的灯效占据了大半视野。

……

青驼山上。

胡斌将手机塞进衣服里，往前又走了几步，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

“青岚，交给你一个任务……”胡斌用最为精简的语言讲明刚才的通话内容。

宋青岚面露不可思议：“队长，当下还有比寻找领域级妖物更重要的事吗？”

“无妨，增援不久便到——你带个人，跑一趟。”胡斌的目光眺望着远方，像是在搜寻着。

宋青岚眸光黯淡，点了点头：“知道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乐意，胡斌轻声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队长，我只是觉得，这都是那孩子的一面之词、主观感受，而且，这听上去也不像是妖魔邪祟……

队长，恕我直言，我大概率是要白跑一趟的。”

胡斌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宋青岚的身上。

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青岚，你加入镇邪司不算久，这一次我不骂你。

但是，你记住，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白跑一趟，才是最好的结果。”

宋青岚神色微变，听出胡斌语气中的严肃，她木讷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而且，林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他只给我打过两次电话，我想，他自己应该也是察觉到什么反常之处，没说出来，想必是怕干扰我的判断——所以，我不能让他失望。”

“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宋青岚赶紧表明态度。

五分钟后，她叫上一个寸头男人，一同走上下山的路。

这时，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凑到了胡斌的跟前，笑呵呵的。

“队长，你对我可没这么温柔。”

“小女生嘛！也得哄着点来。你们没羞没臊惯了，我话说轻了有用？”

胡斌淡淡道，“而且，来到镇邪司，她要学的，多着呢！要不了多久，她就该领悟我那句话的深刻含义了。”

精瘦男人点了点头。

“走吧，不管是领域级妖物，还是那群王八蛋，都得找出来！诸事平安……老实说，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