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级合伙人

看着手机上秦煜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林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深夜的寂静就像是一把放大镜，将脑海中值得推敲的细节无限放大，从而加重不安的情绪。

他略微思索后，便给秦煜发过去询问的消息，始终没有等到回应。

思来想去，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干脆弹了个语音过去，却被秒拒了。

好在很快，秦煜就回了一条语音。

“别发了别发了，我和同学开黑呢——廉颇开大啊！林苑有什么明天再说，晚安晚安。”

林苑：“……”

虽然不知道秦煜发现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对方并没有危险。

放下心中担忧，他下床撒了泡尿，回来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间，他的脚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就听到清脆密集的声音，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看到在地板上滚动的玻璃珠，便没去搭理。

还是明天再捡吧……

……

虽然睡得晚了些，可林苑还是和往常一样六点半就睁了眼。

这就是多年养成的生物钟。

刷牙洗脸的时候，朝着老爷子的卧室看了眼，里面被子叠得整齐。

每天早上六点出头，老爷子就起床买早饭了。

穿好鞋子，在小区里跑了几圈，等到身体出汗了，吹着早晨清凉的风，胸腔似乎都得到了舒展。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打记事起，林苑就容易生病，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后面稍微大了一些，就被爷爷带着晨跑，时间久了，身体也好了很多，最起码不是个病秧子了。

可武道最在意的，便是身体状况——外炼体魄，内炼气血。

体魄壮，则气血旺。

而体魄境七重，便是武道学院的门槛。

每个月，学校都会组织测试气血，即便林苑已经非常努力，可上一次测试的结果也只是体魄境四重。

本身的孱弱，又没有草药淬体，光靠自身努力，能够达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然，林苑从来没有埋怨世界的不公平，在他看来，世界的不公平，其实就是最大的公平。

只有不公平，才会有人与人之间的竞争，万物相争的天地法则，才会促使不断地蜕变，足够强大，才能拥有鲜花。

当林苑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单元楼的门口摆着几张小板凳，小区的情报部门正在开早会，准备进楼道的他听了一嘴，恰好听赵大妈压低了嗓子。

“听说了没？咱们小区……有脏东西！”

林苑停下脚步，呼吸一滞。

他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了秦建军的模样。

可接着，王大爷挥了挥手中的扇子。

“可不嘛！你们也听说了？”

林苑往旁边挪了挪，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小声说道：“王大爷，您说的，是谁家啊？”

“小苑啊！对！就是你楼下宋老太太家，你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没？”

林苑摇了摇头。

“那奇怪了，看来还真是有脏东西啊！宋老太太说了，她昨晚睡得正熟，结果就听到天花板上有玻璃珠蹦来蹦去的声音，哎哟！你看现在的恐怖片，那一开始不就是这死动静吗……”

林苑听着听着，发现不对味，想到昨晚踢下床的瓶子，顿时红了脸，打了个招呼赶紧跑了。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然后和老爷子一起吃早饭，昨晚喝醉的事，谁也没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爷爷，我出门了。”

……

小区门口，站着一个和林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卫衣，也不知道洗了多少次，上面的印花已经脱胶了。

在看到林苑时，他挥动着手臂，另外一只手抓着两个彩色编织袋，龇着大白牙笑着，一对醒目的招风耳配上脸型，很像小时候看过的大耳朵图图。

他叫孙星元，和林苑从小学便是同学，起初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在班级里都是比较沉闷的小透明。

但是有那么一次，班级里组织春游，两人的包里都没有零食，都是家里灌上的白开水，还有学校门口买的两个肉包子。

他们相视一笑，像是找到了同类，关系就越来越近，后来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兼高级合伙人。

当班上别的同学在攀比谁的新鞋子好看，谁的游戏机高级时，孙星元和林苑之间的话题就显得有些另类。

“我擦，你这条裤子七十九？疯了吧！你咋不去赌啊？南门菜市场后门左边第三家才卖三十九啊！”

“你的书本费已经交了？你家拆迁了啊？不是说好一起拖几天吗？”

“不是哥们，你真买辣条啊？你今天过生日啊？”

“走啊！炸鸡店发传单，一天五十呢！你这次不去？你还混成纨绔大少了？”

今天两人也是约好了搞钱，从小区对面的小批发部买了四箱水，一箱二十四瓶，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划算下来八毛钱一瓶。

两人各将两箱水放进编织袋里，坐上公交车，来到了青驼山。

作为星城唯一的5A级景区，目前仅有彩石峰和桃夭岭对外开放，也是老星城人常说的“前山”，至今仍有大片区域未开发，环境生态保护的很好，就算是前山山道上也能看见猴子松鼠，偶尔山下公路上还能窜出野猪。

抱着编织袋的林苑跟在孙星元后面，挤到了景区偏僻的小门前。

孙星元满脸堆着憨厚的笑，轻车熟路地往保安怀里塞了一包烟，打了招呼后，扛着水顺着山道往上走。

一瓶水他们买是八毛钱，但是到了山上，就是二十一瓶，这是孙星元找到的路子。

如果运气好，四箱水全部卖完，大概能赚一千八百来块钱，听着好像挺多，可不管是帮着钻空子的保安，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售票员，也都得分一杯羹，真以为一包烟就给打发了？

到头来，就算运气好真的卖完了，林苑和孙星元，估摸着也就是各分五百来块钱。

这还是将四箱水顺着山道咬着牙一步步扛上去，中间得歇好几次，这种钱连一把子力气的成年人都不愿意干。

第一次哥俩没经验，连编织袋都没准备，等到了山腰两条手臂都快没知觉了。第二次就有了主意，先塞进编织袋里，一会拎，一会抱，一会扛，通过不断调整姿势的方法缓解手臂的酸痛。

山道走了三分之一，就是一个观景台，林苑找了个地方坐下喘着气，孙星元看上去要轻松一些。

上一次测体魄的时候，林苑是体魄境四重，孙星元却已经到了体魄境六重，所以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比林苑都要强一些。

饶是如此，孙星元也没提出帮林苑分担一箱。

他第一次是这么做的，后来分钱的时候，林苑咬死了三七分，说什么都要少拿两百，至此，这种事情他就没再干过了。

一段友谊想要走的长远，有些东西反而要分得更清楚一些。

等休息差不多了，林苑起身朝着山顶看去，还有好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他眼前一亮，清晰地看见，晴朗的天穹上一道粗壮闪电垂直落下，紧接着远处便传来持续两秒的轰隆声。

晴天霹雳！

“这……要下雨了？不能啊！”孙星元有些错愕，他出门之前可是看过天气预报的。

林苑定定地看着天空，估摸着刚才那道雷电应该是落在后山位置。

“不会引发山火吧……”孙星元忧心忡忡道。

林苑看向他：“那这钱还挣吗？”

孙星元咬咬牙：“挣！游客都没走，咱俩怕鸡毛啊！走，上山！”

此刻的后山，茂密的山林间，绿色的藤蔓挂满了一处石壁，在石壁的下方，一道光纹如水波般朝着四周荡漾。

周围的树木倒下一片，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沉重的喘息声随着荡漾的光纹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