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种练发现外面正站着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其相貌和衣着,种练感觉其应该不是这陈府中的管家。
再联想到他刚刚话中提到他的父亲和童贯正在大厅之中等着自己,种练倒是不难猜出这中年男人应该是陈员外的儿子之类的人。
于是在出了门之后,种练见面就是先抱了一拳,然后才开口道:“有劳陈公在前面带路了。”
闻言,那站在门外的中年男人忙称不敢,然后才侧过身为种练引路。一边跟着这中年男人朝着前院的大厅走去,种练一边就开口问道:“陈公,不知令尊和童供奉如今在大厅之中相商何事啊?”
“这个在下倒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是和昨晚大人您给的那两样东西有关。”
听着这男人的话,种练默默的点头不再说什么。同时也忍不住在心中思量,难道是他们用自己的法子来造东西时哪里出了错?正这么想,这种练就跟着这中年男人来到了前院的大厅之中。
刚一到这还不等自己开口,却见那原本坐着的陈员外却是率先站了起来,朝着他迎了过来。
“种大人,您给的那两样东西果真是仙法呀。小老儿昨日晚上连夜叫了几个浸淫此道的老工匠来商讨了一番,他们见了大人您的法子之后,无一不拍手叫好,都称之为惊为天人。
小老儿已经命工匠抓紧制造生产这两样东西的器械工坊了,只待这工坊建成咱们有着这两样仙法在手,又何愁不能日进斗金为官家分忧啊!”
说着,陈员外还郑重地给种练鞠了一躬,然后才继续道:“此番种将军和童供奉的大恩大德小老儿一定铭记在心,永生不敢相忘。”
见状,种练赶忙把陈员外扶就了起来。陈员外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种练还真怕他这一鞠躬倒在自己的面前,再也起不来了。
而在被种练扶起身后,那陈员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就朝着种练递了过来。
“种将军,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眼见这银票掏出来,种练倒也没有想要去推脱拒绝。毕竟自己和陈员外本就是因为利益相互利用的关系,若是这时候他再装出一副为人清廉,一心只为朝廷的模样那未必就有些太虚伪了。
只是目光从那银票上略微的扫了一下,种练却是被吓了一跳,只见陈员外那张递来的银票的面值居然足足有四十万两之巨。
就像是捡到了五十块,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塞到口袋里,把这认为是上天的恩赐。但要是捡到了一万块,你再想把这钱据为己有,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一下失主会不会找来了。
所以在看到陈员外给的金额如此之大后,种练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忍不住地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不远处的童贯。
眼见其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之后,种练这才把那银票从陈员外的手中接了过来,然后叠好之后小心翼翼地塞在了怀里。
而在看见种练接下了这银票之后,陈员外不但没有肉痛反而是脸色一喜。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到了他的地步财富什么的,对于其来说已经于过眼浮云没什么区别了。
更何况虽然说替官家办这件事情,他是说了一成的利润都不要。但是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了,那其带来的好处可是远非金钱可以衡量的。
而正所谓只有通过相同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才是最坚固的同盟。种练在收下了这四十万两银子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陈员外对自己的态度亲近了不少。
怀中揣着银票,种练就这么顺势的坐在了童贯身旁的椅子上,吃了几个茶点填了填肚子。
正在心里想着,难不成这陈员外和童贯来找他就是为了给自己塞钱,种练就听见那坐在主位的童贯又开口说道:
“对了,陈老。其实此番咱家来这江南,官家也曾嘱咐过咱,让寻些奇石异宝之类的东西带回去以供玩赏。也不知道陈老您有没有推荐的铺子,咱家也好前去采购一番。”
童贯这话明显是想要再薅一波陈员外的羊毛,而陈员外也很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商贾呢。所以在听了童贯这话之后,陈员外也是立刻回道:
“童供奉,这是哪里的话。这点小事交给小老儿我操心就好,大人您与种将军这几日就在扬州好好游玩几天。小老儿敢用性命保证,保管在二位大人回京之前,把这些事情都办得漂漂亮亮的。”
闻言童贯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却不曾想那陈员外这话说完之后,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又开口道:“只是不知道二位大人打算何时返回汴梁,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让小老儿的孙子与二位大人同道进京?”
陈员外此话一出,坐在一旁的种练也是立刻竖起了耳朵,想知道陈员外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听见了童贯疑惑地回答,“贤孙如今还没有赶去汴梁吗,这眼瞅着没有几天就要开科考了呀。”
“唉,这还不是因为在下的孙子愚笨担心落第不中,所以这才在家中多耽搁了几个日。”
而在陈员外这话说出来了之后,童贯似乎也是砸磨出来了一丝味道,直接满不在乎地开口道:“陈老,你多虑了。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可是与你有旧的蔡相公,你只管让贤孙去考。咱家不敢保证让其高中状元,但最起码保他个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童贯这一番说辞倒并不是什么大话,宋朝的科举前期还好,大多数还是凭借各自的本事考取功名的。
可后来这群大头巾们为了在朝堂之上压制住武将,就开始了疯狂的扩招。从原来的一科只招二三十个人,逐渐演变到如今动辄都得有两三百个进士。
而也正因为如此,直到了宋徽宗一朝,所谓的科举已经变得和走一个形式差不多了。大多数的时候你文采好不好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还得看你和朝堂之上诸位大臣的关系,看你的背后有没有强硬的后台。
所以在听了童贯有此保证之后,陈员外脸上的褶子都笑得要散了开来。而在听了他们二人这一番话之后,一旁的种练也是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无非就是官商勾结,以钱换权的老套路,没什么新奇的。
同时也在心中估量着,那蔡京在这扬州做知府的时候也没少拿这陈员外的好处,不然他一个刚刚从地方调回京城的文官,又怎么能在汴梁买起得起那样的院子,毕竟汴梁的房价可不低。
而眼见童贯给出了承诺,那心满意足的陈员外在又与其和种练闲聊了两句之后便行了一礼开口告退。待到这陈员外出了这大厅之后,种练这才又斟酌着开口对着童贯问道:“童供奉,咱们就这么把官家交代下来的事情全都交给这陈员外真的可以么?”
闻言,童却是哈哈一笑开口回道:“放心吧,仲德,要是说连这陈家都办不好这官家交代的事情,那整个扬州城内估计就没有谁能把这事情做好了。”
说着,童贯还伸出手拍了拍种练的肩膀示意让他安心,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你信咱家,这事情交给陈家办准不会出错。仲德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在这扬州城内好好的玩上几日,然后只等带着财宝银两回京领赏便是。”
这话说完也不等种练再开口,童贯便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着大厅外面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仲德,咱家今日起来得早,人老又难免嗜睡,所以便先回去歇息了,还请仲德不要埋怨。”
而眼看童贯已经离开了大厅,种练也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位置上想了一会,种练觉得虽然这提炼精盐和高纯度蒸馏酒赚到的银子,最终会在自己手里过一遍。
但再怎么说这两样生财的利器,也不能就这样完全毫无保留地交到别人的手里面。也许自己可以安排点人在陈家,与其一同管理这两样产业,这样如果未来真的出了些什么事,他也好有个应对。
如此想着又摸了摸自己怀中那张陈员外给的银票,种练边思索着一边也就索性朝着大厅外走了出去。
此番下扬州,种练带了两百锦衣卫充当护卫。这些人本来是为了保障自己和童贯一路上的安全的,但现在种练却觉得自己可以留一些人下来在陈家充当内应,毕竟历史上的锦衣卫本来也有着这潜伏监视的职责。
这么想着,种练便在一个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陈府的一处偏院子之中。要不然怎么说陈员外家的院子大呢,两百个锦衣卫住在偏院里面,竟然一点也不显得挤。
种练推开院门刚进来,就看见几个人此时正光着膀子在院子中的空地上对练。而眼见此时种练走了进来,众人立刻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着他齐齐一拜行了个礼。
见状,种练只是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其不用多礼。然后这才招了个人到跟前来,让其去把此次跟着自己一同向扬州的韩世忠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