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来,在这中大地上,无论什么时候这科考取士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先不论其是否公平,但至少整个社会从上至下对其都是十分的重视。
今日是省试开考的日子,汴梁城中有不少好事者都起了个大早,三三两两地挤在汴梁城的街道上,垫着脚伸头张望着那些进京赶考的士子。
想看看他们这群人之中究竟哪个能在不久的以后高中状元,成为这大宋读书人之中的魁首。
汴梁城中贡院前的街道上,挤满了背着方形书篓前来赶考的贡生。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不远万里从外省赶过来的,许多人一生之中也许就这一次进京赶考的机会,所以脸上的神情难免有些紧张。
而就在这群神色紧张的贡生们前,一群人却是与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群人衣着华贵,身边或带着书童侍女,手里拿着骨扇悠哉地赶路。看那样子不似来参加会试的贡生,反倒更像是一群带着家中奴婢踏青出游的公子哥。
而在这群人里,赫然就有着那与种练和童贯等人一同回江南的陈轩。只见他身着一身绫罗绸缎,书篓已经交给了身旁一个俊俏的书童背着,自己倒是无事一身轻。
陈轩他本就是那种不喜四书五经的人,若不是家中硬逼着他,陈轩才懒得考取的功名。如果是按照他的意愿,陈轩觉得反正陈家这么富有,那自己这辈子和父亲一样当一个富家翁不就好了。
又何必费尽心神去考取那劳什子功名,在这大宋的朝廷之中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然后再到那官场上受气。所以在心中有此想法的他,自然是很难对这会试再提起什么重视的心来。
更何况陈轩也知道那身为此次会试主考官的蔡京从自己家拿了不少的钱。所以也明白,只要自己不去交那白卷,或是胡乱写一些东西,就必定是榜上有名的。
念及于此,陈轩自然也就对这会试更不放在心上,所以又何来有紧张之说?
倒是那跟在陈轩身旁,陪同过来赶考的陈婉看着弟弟这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担忧地开口道:“轩儿,为了此次科考,咱们家可是废了天大的力气,你勿要如此马虎才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姐姐你无需多言。这事情的轻重急缓,我在心中还是有个数的。”
说着那陈轩也不回头去看站在一旁的陈婉,待到走近了那贡院之后便从身旁的俊俏书童手里接过了书篓,独自一人朝着那贡院走去了。
而眼看那陈轩朝着贡院走去,陈婉和一旁的书童也就只能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默默的望着他,心中祈祷着陈轩能考出一个成绩,不敢再向前一步。
毕竟那省试时的贡院,守卫程度可是要比那平常时的大宋禁中还要严苛上三分,除非你是那前来参考的贡生,否则闲杂人等是一律都不准靠近的。
而待到那陈轩验明了身份进了贡院后的不一会儿,负责此次省试的主考官蔡京带着四位同知贡举、数名临门官、巡视院门官、监察出入官、巡铺官、封弥卷首,以及近百位誉抄官,也相继鱼贯走入了这贡院之内。
然后伴随着咔嗒一声,贡院大门上午的铜锁被扣上。数千位禁军从里到外把整个贡院严密的守住,从现在开始即便是那身为主考官的蔡京也不能随意进出了。
在禁军将所有的考生都带到了自己的居室之后,便见有人跑到贡院当中的一棵古树旁,用手中的小锤子敲了三下那树上挂着的铜钟。
“当,当,当。”伴随着那铜钟发出三声沉闷的响声,贡试就正式开始了。
此次科考的题目是由身为主考官的蔡京现场出的,然后再当场印刷好之后发给贡院内的考生。
所以当那印有考题目的考卷发到陈轩的手中之后,早就与那蔡京暗通款曲的他立刻嘿嘿一笑。
趁着别的考生还在那里对着考卷上的题目,咬着笔杆冥思苦想。陈轩就已经胸有成竹地提起了毛笔,在答卷上开始龙飞凤舞了起来。
可在这考场之中,却不只是陈轩一个人一拿到试卷就开始笔走龙蛇。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几个居室内,同样有两个人在看到了那试卷上的科考题之后,也是心照不宣地立刻提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而那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则正是那日晚上被梁师成称为侄儿,引荐给当晚在场官员认识的苏权。
这省试一共要考三天,而且与后世那考完一场就可以离开的高考不同。这三天内贡院之中的考生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除了出恭以外今日里活动的范围,就只有自己答题的那一个小小的居室之内。
甚至连晚上睡觉之时都只能拱起身子蜷缩在卧榻之上,而这科考在住宿方面都是如此苛刻,那就更别提餐时了。
贡院之内是不会给考生们提供一日三餐的,而因为那居室之内有空间狭小的缘故,来参加科考的贡生们更是不可能自己生火造饭。
所以这群贡生们这三日里饿了就只能啃一啃身上带着的干粮,渴了也就只能喝一些凉水了。
而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前来考试的贡生们又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所以常常有省试开考以后考生在这贡院内晕倒的情况发生。
只不过这些事情与此时的种练都无关就是了,就在这群未来会站在大宋朝堂上的相公们在贡院内奋笔疾书的同时。种练却是带着宗泽正在艮岳之内,指挥着身旁的工匠摆弄着面前的一座巨大假山。
看着眼前这一座由各种奇石堆成,已经逐渐成型的假山,种练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而站在他身旁的宗泽却是与他相反,脸上只挂着一副一副担忧的神色。
见状,种练不禁伸出手来拍了拍宗泽的肩膀,开口说道:“宗泽兄,你何故如此神色啊。当今官家对我们这叠奇石以为山的想法心中可是十分喜欢,如今咱们将其落到了实处,又何愁得不到官家的宠幸。所以宗泽兄有如此喜事在前,你又何故露出这样一番神情。”
“种大人,我自然是知道把这假山建成了能够得到官家的宠幸。但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用来建假山的奇石可都是花费了不少钱才从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的。
且不论这石头本身就花费了不少钱财,就是将这些石头从全国各地运到这汴梁城之中所耗费的银两都得数以万计呀。
的确,咱们建了这假山确实能博取官家欢心,可大人您有没有想过,仅仅是为了博官家一笑,咱们就耗费了如此多的钱财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