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没辙啦,徐量可来劲啦。
运着金刚功,挥着铁拳,照脑门子一拳一个。
再一瞧,地上一堆豆腐脑,要蘸根油条,能吃满嘴流油。
左捶右打,前肘后踢,不多会,黄皮子死一地。
您别瞧他心善,遇上找茬儿的,可狠着哪!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寸。人打我一掌,我打人十拳。
这黄皮子奔他命来的,他能饶喽?
吊白绫上的黄皮子,他杀一干净,还有躲柴垛里的,他放把火,烧的呲哇乱窜。
恶霸遇煞神,黄皮子不横啦,吓尿一只,跪徐量跟前,磕头喊饶。
徐量跟它瞅一对眼,这一瞧,嗬!这玩意嘴里求饶,眼里都是怨毒。
这要下杀手哪,黄皮子哐哐磕头,手直抹泪。
徐量心软啦,寻思杀还是放?心里一番踌躇,杀了一半,放了一半。
黄皮子上百,有领头的,牛犊子般大,青眼獠牙,猛兽一般。
它能耐大,没个怕。院里抄根铁棒,呛啷啷耍了套八卦棍。
它是出马的仙家,常附人身,学了套凌厉棍法。
八卦棍,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圈、割、抽、挑、拨、弹、掣、扫……十四字的要诀,六十四式棍法,打虎伏龙的气势!
迎着金刚功,呜嗷嗷一圈棒花乱飞,再一瞧,嗬!可了不得,黄皮子变死皮子啦!
这玩意作祟弄邪厉害,跟金刚功比近身,那是老猫捋虎须。
黄皮子死大半,事儿可没完。
怎么?那蟒王管一堂大仙儿,堂口虽散了,底下也不止这仨核桃俩枣。
死了黄皮子,还有土皮子。土皮子是嘛?蛇仙儿,胡黄白柳灰中的柳仙儿。
棺材铺外头,金蛇银蛇大红蛇,青蟒黑蟒大白蟒,乌泱泱围了一圈。
甭怕,徐量有禁天地蛇术,这些柳仙儿也逡巡不敢近。
可您再瞧,后头还有哪!胡黄白柳灰,五仙家都来啦,跟赶集似的,可够热闹。
一番打将下来,大仙儿奈何不了金刚功,徐量杀不绝五大仙儿,没辙,耗上啦。
仙家可鬼精,你徐量厉害,咱不死斗,你总有合眼的时候吧?
咱就耗着,你只要合眼,黄仙儿换命,柳仙儿上身,灰仙儿迷魂,胡仙儿取精……非要你小命。
这招可阴损,挨个跟徐量耗着,不让他有觉。可徐量一身江湖术,他能没辙?
他有个奇术,叫白加黑,葬一个十年寒窗,熬夜猝死的读书人得的。
天有黑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万物之理。
您甭管三教九流弄嘛,是人就得睡觉。干熬一夜,没嘛事。两夜?能硬撑着。三夜四夜呢?铁人也熬不住。
白加黑,熬夜神术。
此术一使,能七日不合眼,不困不乏。
可七日过后,你得连睡七日,把气儿补回来。
不睡七日,也成,那您睡一辈子吧。
徐量用上白加黑,跟大仙儿们耗住啦。
耗了两日,大仙儿直打哈哈,徐量挑灯吃火锅。涮蛇肉,涮狐肉,涮黄皮子肉……
他能折腾,蟒王可底儿虚啦!
它丢了蛇丹,又被厌胜局镇着,一脚踩鬼门关墙根啦,再耗两天,小命要没啦。
它没辙啦,出马上身,跟徐量对脸谈。上谁的身?前两天那神婆。
这神婆是个碎嘴子,喜管闲事。东家长西家短,谁家闹腾了,她专爱给人评理。
平日闲不住,瞧这个,看那个,跑东边,凑西边,地上瞧堆大粪,她都得凑上去闻闻是本地人外地人。
她又供奉出马仙家,几番商量,让蟒王上她身,两边论叨论叨。
别看蟒王是畜类,这一开口,礼数可够周道:“小杂毛,我刨你祖坟!”
徐量这吃火锅哪,劈头盖脸迎这么一句,却不着恼,放了碟,起了身。
畜牲毕竟是畜牲,你不能跟它比哪。
人徐量可知礼,有涵养,脸挂笑,这一拱手:“老畜生,我日你仙人!”
一人一蛇,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折腾完了,事儿还得说。
咋整?蟒王让徐量再上蛇盘山,徐量让蟒王滚回蛇盘山,蛇王唾沫星子横飞,要啐徐量一脸狗屎。
这蛇阴着呢,它奔蛇丹来的,也惦记着厌胜祖书哪!徐量要上山,指定成一坨蛇粪。
徐量也不愣,哪能着它的道?
说不拢,胡黄白柳灰围上来,又一番比斗。
又耗一天,蟒王撑不住啦,拉下面儿,赌咒说徐量上山,它绝不加害。
徐量没搭理,蟒王气够呛,再耗两天,它命要没。
千丝绳也有人解,谁想的辙呢?还是这神婆。
她爱管闲事儿,她一寻思,一个想要蛇丹,一个不想上山,有个法儿,两家罢斗,皆大欢喜。
什么法儿?她叉着腰,叨叨起来。
“我这有个法儿,他不用上山,您不用拿丹。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上他身修炼,帮他立堂口,替他看事平灾。你得香火,他拿好处,不是两全之法?”
蟒王一听,不言语啦。
神婆说的在理,徐量若是出马,供他牌位,他上身看事救人,徐量便是出马弟子,蛇丹在他身上,跟在自己身上没两样。
帮他立堂口,好处他占得多,自己虽能得香火,却得费老鼻子劲。
不是赶这当口,说嘛他也不答应。
徐量也底儿虚,白加黑只能撑七日,这么耗下去,自己可够呛。
两边都是爱命的主儿,神婆又一番撺掇,他俩就坡下驴,得嘞,罢斗。
狐黄白柳灰撤一干净,蟒王说要上身,吸口蛇丹的气儿续命。
徐量脑袋乱摇。他又不愣,说上身就上身?你上身了,掐死我咋整?
人心险恶,蛇心恶险,不能不留个心眼儿。
又一番磨嘴皮子,人神婆又有主意啦。
她祖辈干出马这一行,家传一道出马灵符。灵符贴脑门,仙家上身,要有加害之意,一个念头,就能震退仙家,让它上不了身。
徐量还踌躇哪,蟒王命在旦夕,它没辙啦,又招来胡黄俩仙儿,捧来一本古书。
神婆瞧一眼古书,愣原地啦,直流哈喇子。
“徐爷,这可是仙书哪!”
徐量给她解过毒,她可够客气,咽口唾沫,嘴皮子不停。
“出马仙立堂口,香火都在掌堂大教主手里。香火可是妙物,仙家靠它修炼,长道行,过三灾六难,可得正果。”
“香火仙家能用,人也能用。出马弟子道行深,也能当堂主,甚至掌堂大教主。”
“仙家用香火易,人用香火难,得有仙家秘术。有了秘术,通妖畜之道,能用香火涨内力!这书就是仙家秘术!”
神婆没扯谎,有仙家秘术,人可转化香火为内力。
东厂曹喜,修的就是出马仙。京城有仨仙家大堂口,曹喜是一堂的掌堂大教主。
他横练一身童子内功,朝堂江湖无敌手,靠的就是仙家秘术,内功进境一日千里。
那位问了,这蟒王这么大方?人老精,鬼老灵,蛇老了更是一百个心眼儿,它可打着算盘呢。
头一个,蛇丹被夺,再不一日,它要没命啦,不能跟徐量扯皮。
二一个,打过两番交道,他瞧出徐量一身奇术,不是凡夫俗子。
它被镇压古墓里,得了蛇丹也出不去。
他寻思哪,祖书在徐量手里,帮他立堂口,给他涨功力,说不准日后能帮它破了厌胜局。
而且它还有后手,徐量日后道行深了,要想害他,它可留着手段哪!
一番扯皮,徐量应了口,蟒王上了头遭身。
他俩都提防着,谁也没造次,这一番拼斗后,花干戈为玉帛!
打这儿起,徐量可就入了出马仙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