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马立堂口,日后得了香火,他与蟒王平分,所以拜天之时,蟒王允他上身一次。
徐量也想瞧瞧,蟒王几分能耐。
徐量双目猩红,浑身青筋暴起,蛇仙上身,半人半妖。
“忘了告诉你,请仙上身代价可不小。”
徐量脑中,蟒王开口。
“不就是凤凰蛋,红梁细水吗?打完给你供上。”
“用不着,寻常仙家上身看事,出马的弟子都得虚弱几天,人妖两隔,上身可犯忌讳。我又被厌胜阵镇着,还是上身打架,上这一次身,你得折寿两年!”
“你仙人板板!”
徐量想着蟒王这帮手,不用白不用,没想到被坑两年阳寿。
欲哭无泪,气只好朝四个大仙儿身上撒。
手一伸,符藤攥手里了。对付这四个大仙,符藤可差点意思,但眼下蟒王上身,破棍子到他手里,也是打狗棒。
一条符藤,如铁链纵横,如天罗地网,如打仙神鞭。
符藤纵贯如龙,如虎下山,一照面,把白婆子绑一瓷实。
白婆子可不安生,手攥纸人,继续施药邪术。虎骨酒,醒神茶,追风膏,狗皮膏药……
徐量身上冒黑气,脸色忽红忽白,这当口,一声啸叫,身上泛金光,威严如欢喜佛。
金光乍现,邪祟退避,万法不侵,徐量如虎挣开锁链,身上黑气呯当炸开。
霎时之间,白婆子手中纸人跟着炸开,碎成满天纸屑,白婆子一口血喷出来,也没喷多少,就喷一院儿吧。
符藤如无常手中锁链,缠上勾魂,捆上索命。
一阵捯饬,四位仙家鼻青脸肿,嘴歪眼斜,那脸跟半夜没关窗,刮大风吹歪了似的。
符藤抽打过后,蟒王又使妙法。
眼一闭,一睁,口喷一股黑烟,黑烟如风,席卷而去,里头裹一堆黑色怪蛇。
怪蛇如暗器,直奔仙家,张嘴撕咬,口含剧毒。几位仙家掌切过去,切成一段一段,跟下酒菜一般。
可这蛇怪极,身子断了,一眨眼,又接上了,继续撕咬。
四个仙家,一身的蛇印,这一瞅,都不是皮上多了堆蛇印,是蛇印堆里长了些皮肉。
黑蛇剧毒,几个仙家,浑浑噩噩,直打摆子。
这一琢磨,可不成,四人站一块,使上压箱底手段了。
“请仙师!”
“金香炉,银香鞭,撇了海碗升香烟。红梁细水敬仙师,仙师法相踏九天!”
四个人,闭着眼,迈着步,跳大神一般。
身子一顿,四人中间,升起一道虚影,像出马仙家拜的祖师。
“仙师相,诛邪!”
四人功力攒一块,注入仙师相,仙师虚相如黄巾力士,朝徐量扑来。
棺材铺里,飞沙走石,黑烟滚滚。
蟒王瞧这光景,浑不在意。
“请仙师?一道仙师虚相而已,能有何用?”
言罢,额头现金色印记,蟒王一声大喝:“金光照!”
金印如天眼,天眼乍开,迸出万道金光,金光如同火雨,朝仙师虚相激射而去。
砰当一声,仙师相炸开,四个仙家,个个喷血,如被泰山压顶,筋骨齐碎,奄奄一息。
徐量符藤绑住四仙家,上头道符炸开,跟放炮仗一样,四个仙家身死道消。
杀了四仙,符藤威力大增,养成类宝物,杀的妖畜精怪越多,威力越强横。
蟒蛇抬手之间杀四仙家,这身修为,可谓深不可测,请他上身,可横行无忌。
可一琢磨,上一回身折耗两年阳寿,玩不起,玩不起。
蟒王如此修为,竟被厌胜局镇压蛇盘山上,看来当年之事,牵扯甚广,后头水太深。
烧尸火现,把四仙家烧成灰,装骨灰罐里,阴阳灯照,得了几件三品宝物。
辟邪法器,黄大仙马褂,各有妙用,其中葬白婆子得的施药术,算是一奇。
施药术,可用纸人扎成施术对象,得其衣物、毛发或八字,用江湖野药喂纸人。
喂大力丸,对方浑身无力,喂虎骨酒,对方骨酸筋麻,喂壮药,对方三秒真男人。
喂什么药,对方反向得什么病,可谓奇哉妙术。
烧了四个仙家,屋堂里头,三炷香燃尽,这出马堂口算立下来了。
街坊邻居,谁孩子受了惊吓,谁半夜走路遇脏东西,谁家媳妇遇到撞客,谁家相公头上冒绿光,都能来堂口看事。
事儿给看了,灾给平了,人供品供奉可少不了。
接下来几日,小日子清闲,出马堂口倒是人来人往,来看事儿的人不绝。
大宋世道太好,歪脖树上挂得死人像硕果丰收,官道野路上饿殍路倒如麦穗满地。
世道一乱,死人就多,怪事就多。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碰到邪乎事,都想着找出马仙家看看。
有闹了撞客口吐白沫如疯如魔的,有遇到脏东西七窍流血双目失明的,有野外遇到黄皮子讨封被缠身的,有进山采药憋宝惹上怪蛇被蛇仙追杀的……
这些邪乎事儿,堂口都得接,给人看事平灾。
见了这么多邪乎事儿,什么撞邪啦,什么撞客啦,什么闹鬼啦,徐量瞧了太多,发现事弄清楚,最后多是三个字:人害人。
这一通看事救人,香火可得不少。
这才十几日,徐量用香火练功,就涨了近一年功力。
香火,好东西,这堂口可没白立。
仙家看事,多是平灾平祸,可是人心多变,怪事横出,这一天,有对夫妇死在堂口黄大仙手里了。
尸体送到棺材铺,徐量阴阳灯照,人影斑驳,事情里外里瞧一通透,接着一阵唏嘘。
唉,遭此横祸,皆因一个贪字。
怎么回事?出马立堂口,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可不整天呆堂口里,平日没事,人呆深山老林,躲洞府里头,练功涨道行。
遇到事儿了,掌堂大教主集合人口,堂口仙家们再赶过来。
徐量堂口里头,有个黄大仙,住城北大黄山黄皮子洞。
修炼数十年,一身道行颇为精深,那天遇到三灾六难紧要关口,度过了两重灾劫。
它站嶙峋山石上,有个走亲戚喝醉的酒鬼路过,它见人来,戴上斗篷,穿上大褂,瞪着眼问人家:“你看我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