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溪迅速展开手中黑伞,手腕一转,伞杆随之灵动转起,带动着伞面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急速旋转,宛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将周围的空气搅动得猎猎作响。
那些朝着白石溪飞来的细针,在接触到伞面的瞬间被纷纷弹开,无法前进分毫。
这迷失方向的短针,有的就地坠落,有的朝四面溅射开来,余下的,则被弹得原路返回,扎回了原主人身上。
绿色的汁液四溅而出,那棵变异的巨型野草身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孔洞,枯黄的颜色迅速蔓延至全身,竟是瞬间萎缩腐烂,歪倒在地。
前后不过十分钟,这草呆着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些许残渣。
这片林子的生态很是古怪,吸收营养,成长,死亡腐烂,以及随后的分解,几乎都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完成。
也就说,如果有人死在这里,连留全尸的机会都没有。
安倍乱藏,真是选了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啊!
沙沙……
左侧的灌木丛传来细微响动,不知是否是被野草溅出的汁液吸引而来的妖物。
白石溪收起伞,单手握着伞柄,伞尖对准那轻微颤动的矮木与杂草交杂的区域,眼睛紧紧盯着迷雾的动向。
兔子?
那茂密交织的树丛里,跃出一只半截手臂大小的垂耳兔,它通体雪白,眼睛圆溜溜的,闪烁着好奇而无辜的光芒望着白石溪。
这小家伙蹦跶着轻盈的步伐,浑身散发着人畜无害的纯真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它蹦跳间来到白石溪的脚旁,低下鼻子嗅了嗅他的鞋。
在它下垂脑袋时,猩红的双眼露出狡诈且残暴的光芒。
兔子的嘴猛然张大,上下颚夸张地分开,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利齿,涎液粘黏着牙尖,拉出一道细长的银丝。
那张开的口,比它整个身子还要大!
就在它尖牙外露,即将啃掉眼前人类的小腿之际。一股剧痛从头顶传来,空洞感让它一时间忘记了合上颌骨。
白石溪手上力气加重,伞尖从兔子头颅穿透而过,带着它张开的嘴一同插入地面之中。
兔子的身躯因疼痛而剧烈震颤,四肢无助地划动,疯狂刨着地上的泥,翻起一阵阵尘烟。
它的头部却被伞尖无情地固定在地面上,无法动弹分毫,那双猩红的眼睛瞪得滚圆,狡猾与残暴已然消失不见,此刻满眼尽是恐惧与无力。
它的下巴仿佛脱臼一般,嘴仍保持着上下张开的夸张状态,只要微微动弹,撕裂感就从伤口涌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不过没关系,爱兔人士会负起为它治疗的责任。
白石溪抬脚,踩到这兔子的头上,顺着伞身向下一压,脚底传来轻微的阻塞感,兔子的上颌骨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嘴彻底合起,不留一丝缝隙。
白石溪将伞拔出,在它的皮毛上来回剐蹭几下,将伞尖沾上的液体擦拭干净,接着往前走去。
这些家伙太过弱小,已经无法为他提供力量点数了。
那兔子的尸体,无意识地抽搐几下,很快便散发出腐烂的臭味,紧接着尸体被一闪而过的黑影卷起,甩入口中。
那黑影在附近嗅了嗅,顺着白石溪的身后,猛然钻入地面,带着一道细微的裂缝,悄无声息地前进。
随着步子的深入,光线在此处几乎被完全剥夺,渐渐的,白石溪只能勉强看清前方两米左右的路面,树木的轮廓在灰绿的瘴气下显得模糊不清。
白石溪放慢了步子,鼻子抽了抽,一股淡淡的腐臭从地下溢出,像是乡间堵塞的水沟,死老鼠与各种杂物混杂起来发酵散出的味道。
味道不重,却让人不适。
白石溪身体微微绷紧,伞尖斜点地面,仍照着前路前行。
在他背后,一道细细的裂痕也放缓速度,一直和他保持着四米左右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
突然间,一阵异样的触感从白石溪身旁掠过。
白石溪心中一紧,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身子侧开,几乎是在侧身的同一刻,手中黑伞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击出。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几根原本蓄势待发的粗壮藤蔓被这敲打的力量猛然震开,
它们在空中微微颤抖,像孩子被打手板一样,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缓缓地缩回迷雾之中。
白石溪紧握黑伞,伞尖微微下垂,其上沾染的枝叶滴落在地面,发出滋啦作响的腐蚀声。
这藤蔓的汁液,好似被这片土地嫌弃了。
看来不是本地树啊……
嗖!
一根比先前颜色更为暗沉、质地更为坚韧的细藤,从迷雾中破出,带起飒飒风声,犹如一条蓄势已久的长鞭,撕裂了四周的瘴气,斜着朝白石溪的身上抽去。
白石溪手中伞柄轻轻一旋,伞骨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伞面迅速展开。
兴许是因为棍棒熟练度达到了十点,每次挥动此类武器自带灵力附增效果。伞好像也被算在其中,张开的伞面带着淡淡的灵力覆盖,为这墨黑附上了一层暗蓝的涟漪。
这涟漪如水流形成的护罩,将那凌厉甩来的藤击力道尽数散去。白石溪右手手腕一抖,伞面轻荡,将那细藤震开。
藤蔓在空中扭曲,似乎对二次偷袭皆未得手感到愤怒,它抖了抖身子,又要迷雾里逃去。
但白石溪没有再给它逃脱的机会,在藤蔓回缩前的刹那,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踏前一步,左手探出,快如闪电,紧紧拽住了那根暗紫色的藤蔓。
他用力一扯,只觉四周土壤微微颤动,一株模样古怪的树被他硬生生从迷雾中扯出。
“啊!”
数个尖叫声从那树上传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似是集体受到惊吓,失态地哀嚎不断。
然而,白石溪朝那矮树看去,却没有瞧到人。
他只见那棵被扯出的矮树头上冒着白色焰火,身上的枝叶颤抖摇晃,叶上粘着一张张嘴,这嘴一张一合,声音便是从其中发出的。
这树高度和白石溪相差不大,根系却异常发达,粗壮且灵活,每一条都半嵌入地下,却又能在瞬息间抽出,好像章鱼的触手,在树底下纠曲扭动,带起阵阵泥沙。
“你邀请人家出来,是想将自己的嘴赠与我吗?”矮树抖动着根须,哪怕有一根藤蔓被白石溪扯住似乎也并未慌张。
“不对,不对,这人动作这么粗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树,看上去不好惹。”
“管他好不好惹,只要被我看上的嘴,都得乖乖归入我的收藏,变成我的东西!”
它每根枝条上都吊着一张嘴,说话间,每发出一个字所用的嘴都不相同,声音也是怪模怪样,一会儿小孩,一会儿女人,一会儿又变成男人粗厚的烟嗓。
活像一个多重人格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