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五脏——真阴之水】
杀死那个妖鬼并没有得到礼包或点数,它的身形消散后,只在原地留了一个像肾脏一般的器官。
白石溪将那肾脏捡起,一股阴寒感传遍全身,让他不经意打了个冷颤。
肺金、肝木、肾水、心火、脾土吗?
鼻为肺之官、目为肝之官、耳为肾之官、舌为心之官、口唇为脾之官。
这个城镇对应的便是听觉,水,与肾脏……
可这五脏,是谁的五脏?
白石溪将肾脏收起,朝镇子外走去,天上的水纹护罩消散后,视野一下就开阔了。
远处四种颜色的半圆球映在眼中,很容易寻到方向。
他身后的镇民听到响声后,纷纷跑出,有的跪地仰头痛哭,有的指着他恶毒谩骂。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不需要再用本子交流了,也不会再做将心里话吐露出口的蠢事了。
他们的听觉,恢复了。
……
离白石溪最近的,是代表“目”的所在地。
那镇子被一层绿幽幽的护罩所包裹,看上去像夜半的幽冥地府,阴森诡异。
白石溪刚迈入其中,身边就猛地蹿来一个人影,与他撞了满怀。
“呀!”
“抱歉抱歉,我没看清路。”
来者是一个长相娇美的少女,穿着一身简朴却易于劳作的布衣,入骨的艳媚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失神。
如果忽视她掉落的脑袋的话……
“你是新来的吗,欢迎欢迎,要不来我家坐坐吧。”
那少女的脑袋掉在白石溪的手中,像粘了胶水一样黏在他的手上。
抬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石溪的脸,凶狠恶毒,带着噬人的狰狞,嘴里却用甜美的声音与白石溪说着话。
那无头的身体朝前几步,渐渐压在白石溪身上,脖子前倾,里面的血管缓缓蠕动,慢慢探出,像舌头一样舔舐着白石溪的脖颈,留下一道道细腻黏稠的痕迹。
“你是新来的吗,欢迎欢迎,要不来我家坐坐吧。”这次语气变得幽森而缓慢。
白石溪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越过身前的无头身体,对面是一座镇子。
镇子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街头的面摊处,有十几个人正跨坐在那吃面。
但仔细一瞧,却只见一人在真正地吃着面。
而其余的十来个人则站在那人身旁,脖子像蛇一般细长盘绕,顺着那个吃面人的身体向上延伸,最终将头停在桌前,死死地盯着碗中的面条。
他们舌头使劲前伸,像干渴的老狗渴求着水,却舔不走一口汤水。
而那个吃面的人,仿佛完全不受影响,仍旧大口大口地吸溜着碗中的面条,哪怕是在这深秋时节,也吃得满头大汗。
似乎那面的香气真的令人难以抗拒。
道边的茶馆里,亦是座无虚席、人头攒动。
嗯,那座位上,只有人头,没有身体。
那摊位上数个人头飘起,以头作壶,以耳作把。
旁边,充当小工的其他头颅则会用牙掀开那些人头茶壶的头盖骨,再将嘴中茶叶放入,接着几个头围着那人头茶壶,用头顶猛地朝茶壶撞去。
晃荡晃荡下,那人头茶壶变得鼻青脸肿,茶水里泛起了红,此时茶便泡好了。
每经过一个人,它们都会大声地吆喝着,劝对方进来喝茶。
可惜它们吆喝的声音再大,路人也不见理会。
那一个个头颅唉声叹气后,又相互安慰。
接着它们用牙叼起茶壶把,将滚烫的茶水往旁边头颅的脑袋上浇,一个个水泡像吹起的泡泡,肿起又破裂,带起一阵阵怪异的喊声。
隔老远,仍能听到他们舒爽的惨叫。
巷口的糖果屋里,一个孩童正拎着竹篮挑选着的喜爱的零食,他双眼没有瞳孔,呈现纯白色。
他每往竹篮丢一颗糖,他背后的小包里就会伸出一只细长的手,将他的糖拿出丢回原位,而摆放糖果的格栏里,则会钻出一个脑袋,张大嘴,将那糖果连着包装一块吃进嘴中。
那嘴嚼吧嚼吧,像是吐骨头般,再将一块石子吐到男孩的篮子里。
男孩兴高采烈地付了钱,提着半篮子石头回了家。
浑然不知自己的糖果被“人”掉了包。
这个镇子真热闹,比白石溪刚来的那个镇子热闹多了。
只是生活在镇子里的人,似乎感受不到这股热闹劲。
“他没看见?”
“好像看不见。”
“撞到人不道歉吗?”
“又是个没礼貌的瞎子!”
白石溪身前的少女在自言自语,他手里的头轻轻飘起,和他的脸贴在一起。
那双动人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血红,涂着口红的樱唇渐渐从脸上移开,来到白石溪的耳边,贴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你的灵魂不一样,其实,你能看见的吧……”
噗嗤——
一把没有伞面的雨伞洞穿了女孩的身体,她下落的眼珠瞬间弹起,刚想尖叫,嘴却被一双宽厚的手紧紧抓在手里,连呜咽都成了奢求。
“嘘……头晕是正常的,来,放轻松,深呼吸,很快就没事了……”
白石溪将她的嘴唇丢到地上,一脚踩住,接着双手捧起她的脑袋,像对待珍贵的易碎品般,轻轻将其放到她的脖子上。
那女孩的身体一根根血管伸出,与放置的头颅相连接,皮肤渐渐愈合,渐渐变回一个正常的少女。
如果忽视她像崩坏的弹簧一样掉出的双眼,以及缺少了嘴唇的下脸,这女孩应该是这镇子里长相最娇艳的美人。
她的眼睛一上一下的晃荡,瞳孔紧缩,她想动,想迈开步子逃跑,可身体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不听使唤。
她眼珠往下一瞧,才发觉,这男的双脚正踩在自己的脚上,不断使劲,将她的脚掌踩得扁平如纸。
她的嘴脱离了鞋底,缓缓从地面飘起,回到脸上。
只是好似因为太过害怕,那嘴一紧张贴错了位置,来到了右脸脸蛋上,与耳朵相接,看上去很是怪异。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你能放我回家吗……”少女声音带着颤动,嘴角咧开,露出难看的微笑。
“嘴歪了,不好看了。”白石溪将她的嘴唇装回原位,再将她眼珠塞回眼眶。
“好了,完整了,我们人啊,就算死,也得漂漂亮亮地死去,这算我对你最后的尊重。”
白石溪左手按住她的嘴,右手握住伞把,一搅,一抽,染红的伞骨带起一朵朵艳梅,为身后的墨绿添上了几分姣美。
那少女眼中光芒散去,美丽的容颜如如化蜡般消融,变成一块干瘪的褐色树皮,点点红意落在身上,宛如凋零的枯枝开出了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