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车夫开口

望着躺在地上犹如一摊烂泥般昏死过去的黄包车车夫，胡云峰缓缓弯腰，蹲下身子，眼神中带着几分凝重。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把食指轻轻探到车夫的鼻端。

在感受到对方还有微弱的呼吸后，胡云峰紧锁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开来，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他暗自庆幸，生怕自己刚才那一击太过凌厉，一不小心就打死了对方，导致他失去拷问出对方真实身份的机会。

趁着对方昏迷，毫无反抗之力的大好时机，胡云峰刚要有所动作，准备起身带其返回军事情报调查处进一步审问时，身后的巷口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得胡云峰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身体如同紧绷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只见他双腿微微发力，右手也已悄悄摸到腰间紧握住手枪，随时准备好翻滚后向来人射击。

谁知当他警惕地回过头去时，看到的并不是车夫的援手，而是一群拿着警棍的巡警。

此时，那群巡警早已在巷口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当为首的一名巡警看到胡云峰那已经伸向后腰的右手，他顿时有些惊慌，急忙开口出声辩解道：“长官别开枪，小的叫梁大有，是这条街上负责治安巡逻的警察。恰巧和弟兄们巡逻到这时，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所以就带人过来看看情况。”

胡云峰闻言，迅速起身，然后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对方，见他刚才说话时的表情不似作伪，以及从他们的行为姿态来看确实像是巡警，他这才打消了疑虑，把右手从后腰处悄悄地缩了回来。

梁大有见胡云峰已放下戒备，不由擦了一下额头冒出的冷汗。他刚才实在是害怕极了，害怕对方不听自己的解释直接拔枪射击，那么他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一想到自己一个月就挣那么点钱，玩什么命呢，他又有些悻悻然。

出于人情事故的考量，梁大有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长官，需要帮忙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与讨好，似乎希望能够借此机会与这位身份不明的年轻军官拉近关系。

殊不知，他这多嘴的一问，日后将会为他问出一个锦绣前程。

......

军事情报调查处的审讯室，通常都是修建于阴暗的地下，且需要经过多道由荷枪实弹的士兵所把守的铁门，才能到达此处。

胡云峰紧随其后，两名士兵用担架抬着昏迷的车夫，穿过一道道森严的守卫，在一层层验证身份后，最终来到一间被闲置下来的审讯室。

在等待处里刘军医到来的间隙，胡云峰不由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只见四周的水泥墙壁斑驳而潮湿，上面还分布着大量的黑褐色污迹，对于这些污迹，仿佛还能从中感觉到渗出的丝丝寒意。

室内还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铁锈和发霉的潮湿气味，胡云峰立马就判断出那不是铁锈的味道，而是新鲜血液的味道，令人感到极度的不适。

墙壁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电灯，他们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这个阴冷的空间。

实在是受不了审讯室所带来的强烈压抑感，胡云峰在命令先前两名士兵仔细看押好车夫后，他则推开审讯室厚重的铁门，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他恰巧碰上匆匆赶来的刘军医，刘军医在与胡云峰点头示意交流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车夫所在的那间审讯室。

见刘军医已经进去为车夫治疗，胡云峰则身体倚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抬头望着头顶上正旋转着的通风扇，心中则苦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对车夫进行盘问。

毕竟刑讯不是他胡云峰的特长，就在他有些束手无策时，一道声音给他带来了希望：“云峰，听门口守卫说你用黄包车拉来一个犯人，审讯的如何了？”

“组长不瞒您说，审讯这一块不是我所擅长的，所以还需要您这位前辈亲自来审一审。”见来人是组长杨子夫，胡云峰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如实相告。

其实，杨子夫过来的目的，胡云峰心中早已有所猜想，只是不好出口点破。

毕竟，一方面杨子夫是他的直属上司，今后还要一起共事，不好撕破脸皮，另一方面则实在是他真的不会审讯啊！

听完胡云峰的回答，杨子夫在假装思索了片刻后，顺水推舟地说道：“走，我陪你一起进去看看吧！顺便教教你该如何审讯。”

说罢，两人便一起走向审讯室的大门。

审讯室内，刘军医正在为车夫检查和治疗，忽见两人推门而入，便已知他们两人来此的目的，不等两人开口询问，刘军医便已抢先开口：“经过初步检查，车夫的胸口疑似是被汽车撞击，导致肋骨断裂三根，身体内脏还有较为严重的损伤，需要及时送到医院治疗，否则将来就算治好，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听完刘医生的初步结论，胡云峰和杨子夫两人对于车夫是否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他们两人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更加在意的是以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否进行接下来的刑讯，好从对方身上获取到有用的信息情报。

刘军医仿佛是看穿了两人的小心思，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以犯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进行刑讯！”

“刘医生，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一直保持清醒，哪怕是强行吊命也行。”不死心的胡云峰，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然而，刘军医的回答让两人大失所望。

对此，胡云峰和杨子夫两人不免有些头疼，实在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奉行的是黄金二十四小时定律。

如果在这个时间段内，不能撬开犯人的嘴，那么他的同伙很可能会因为他的失踪而变得警惕起来，甚至还有可能会发生更坏的结果，其同伙可能已经转移躲藏了起来，从而导致他们眼下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

就在胡云峰和杨子夫两人有些气馁的时候，躺在一旁由两张桌子简单拼凑成一张床上的车夫，这时却虚弱的开口了：“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我都会如实相告，但我只会告诉你们眼前的这位年轻军官。”

听闻的车夫话，杨子夫瞬间明白，他没有丝毫迟疑，在让刘军医给车夫打了一针强心针后，便带着房间的其他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