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板,这院子的确不错。”刘强言语间透出几分考量。
“刘老板,您要是喜欢,咱们就谈谈价格。”童老板笑得愈发热切,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从怀中摸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虽然此时天气并不炎热,但他似乎显得有些紧张。
“这院子要多少钱?”刘强转身,面向童老板,语气中透着一丝谨慎。
童老板犹豫片刻,伸出两个手掌,有意藏了一个指头的手势,随即说道:“九百。”
“九百?”刘强眉头一皱,双手下意识地背在身后,抬眼再度环顾了一下院子,“太多了,这院子现在这状况,买下之后还得花不少钱翻新吧。”
童老板见状,连忙赔笑道:“刘老板,您看这地段,院子虽然破旧了些,但修缮一下就能住人,算上未来的升值空间,价格也不算离谱吧。”
刘强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他在丰城已经看过不少四合院,价格大致在四百到九百之间。这座院子的条件比之前看过的几处都要差一些,长期无人居住,屋顶有几处已经显得有些松动,墙角处的砖瓦也有些裂缝,显然需要进行大规模的修缮才能入住。以眼前的状况来看,九百两银子的价格的确有些过高。
他不动声色地对童老板说道:“童老板,这价钱恐怕得再商量商量,毕竟这院子还要花不少钱去修缮,我看您还是引荐一下房主,我们再详谈。”
童老板见刘强态度坚决,也不好继续硬撑,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刘老板,这价格的确可以再商量,房主也说了愿意和买家再议价。不如这样,我回头约一下房主,咱们再坐下来慢慢谈,您看如何?”
刘强见事情有了转机,便也不再多说,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寒暄了几句,童老板便道别离开,刘强则站在院门口,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思绪却未停止。尽管这个院子位置有些偏远,离大栅栏有些距离,但他心中隐隐觉得,这里或许将来会有一些机会。如今虽然房价有所波动,但他相信,这片土地的未来潜力不可估量。
想到这里,他没有再逗留,转身出了院门,走到街道旁,招了一辆三轮车,坐上车朝大栅栏方向驶去。
在三轮车上,刘强望着街道两旁的建筑,心思渐渐飘远。他突然想起了胡杏红,那张温婉的脸庞和柔和的笑容不禁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记得她曾在胡记绸缎庄里忙碌的身影,总是让人觉得那份沉稳和细致背后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想到此处,刘强不由得对车夫说道:“去胡记绸缎庄。”
三轮车驶过几条街巷,终于在胡记绸缎庄门前停下。刘强下了车,抬头望了一眼熟悉的招牌,轻轻推门而入。店内光线柔和,几匹色彩艳丽的绸缎在货架上整齐摆放,散发着丝丝清香。掌柜易先生正坐在柜台后记账,见刘强进来,立刻放下笔迎了上来。
“刘老板,今天有何贵干?”易掌柜满脸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挂着一丝职业化的笑容。
刘强笑着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口问道:“易掌柜,胡姑娘在吗?”
易掌柜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解释道:“刘老板,胡姑娘今天没来店里。她父亲病情加重,她得在家照顾。”
刘强听到这里,心头一紧,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他知道胡杏红的父亲胡月生身体一直不好,早年在外奔波,积劳成疾,这些年病情时好时坏,最近似乎又加重了。
“那就不打扰了,胡老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知。”刘强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
“多谢刘老板关心,我会转告胡姑娘的。”易掌柜客气地回应,目送着刘强离开。
刘强出了胡记绸缎庄,站在街口,目光深邃,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随后,他叹了口气,挥手叫来一辆三轮车,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与此同时,易掌柜也匆忙收拾了店内事务,交代伙计们照看店铺后,急急忙忙地朝胡家赶去。丰城的街道上,寒风阵阵,易掌柜裹紧了身上的长衫,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胡月生的病情,他早有耳闻,知道情况不容乐观,此刻更是焦虑万分。
到了胡家门口,他轻轻叩响木门。门应声而开,胡杏红迎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显然刚哭过。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简单的棉布衣裙,显得整个人憔悴不堪。
“易掌柜,您来了。”她声音微弱,眼中满是哀伤。
易掌柜微微颔首,轻声问道:“胡老板情况如何?”
胡杏红抬起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忍住哽咽说道:“我爹的情况不太好,郎中说,恐怕……”话未说
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易掌柜听闻此言,心中一沉,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胡杏红的肩膀,说道:“胡姑娘,节哀顺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胡杏红微微点头,低声道谢,却无力再多言。
屋内,胡月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几根蜡烛在桌上微微跳动,映出他消瘦的面庞。胡月生微微睁开双眼,费力地抬起手,虚弱地说道:“杏红,易掌柜来了?”
胡杏红连忙走到床边,握住父亲的手,声音哽咽道:“爹,易掌柜来看您了,您再坚持一下,我已经请郎中了,郎中很快就会来。”
胡月生却摇了摇头,轻轻叹道:“杏红,爹的时日不多了,这么多年,爹欠了你太多……如今看着你长大成人,爹也算放心了。”说完,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胡杏红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握住父亲的手,低声哽咽着。
此时的易掌柜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胡月生这位老人,曾是丰城绸缎行业的风云人物,然而命运多舛,到了晚年却落得如此境地。他叹了口气,正欲开口,突然想起了刘强来访的事,但他没有说出口,觉得此时提及店铺事务有些不合时宜。
整个屋子里,气氛压抑而沉重,蜡烛的火苗轻轻摇曳着,似乎在为这即将逝去的生命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