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养在笼子里的野兽逃了出来，把我们宝贵的客人给屠杀了个干净？”
杰克端着手机，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没有全死，老板。”勒庞满头大汗，尽力给自己找补，“赫尔特家的那对兄弟都活着，还有科恩……”
“不，我觉得你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杰克舔了舔嘴唇，耐心解释道，“你想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让那些死了人的家族知道，你觉得你，还有我，我们，还能在洛杉矶有一席之地吗？”
“这……”勒庞有些迟疑。
“他们到你的地方来，本身就已经是丑闻了。这会儿还死了，那更是丑闻中的丑闻啊。”杰克说道，“就算不出于报复，这件事儿之后，他们肯定也是要灭你口的呀。”
“那怎么办，老板？”勒庞咽唾沫的声音很明显，“老板，您不会放弃我吧？”
“如果我真打算那么做，现在听电话的就应该是你的保镖了。”
勒庞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那位寡言少语的墨西哥人。脚底下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却始终巍然不动。
“是，老板，我明白了，我向您道歉。”
“那么首先，我向你确认一下。”杰克顿了顿，“那些人的手机一开始就被收走了对吧？”
“是的，老板。除此之外，我们还开启了信号屏蔽器。”
“很好。”杰克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他们有人离开了吗？”
“还没有，最先救起来的人还留在一楼的大厅里，我用检查身体的理由拖住他们了。”勒庞回道。
“你这不是知道该怎么做吗？”杰克呵呵一笑，“就按你想的做吧。你身边不是还有我么。”
“那……老板，还是按火灾？”
“你看看，火灾说到底不还是人祸吗？再说了，什么火灾能把半个城里的权贵一起烧死？”
“那……我该怎么做？”
数秒的沉默，杰克再次开口：“你在这个位置这么久，就没有想到说，有那么一种人，他们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很合理，且他们惹出的祸事，也总有一堆人帮着隐瞒，压下消息么？”
“如果小丹尼的父亲在车祸里死了，就没人会在意他的小脚趾是不是骨折了。”
杰克说到此处，忽然来了灵感：“你把那些尸体弄得更碎一点，铺得到处都是，再摆出些图案来，把现场弄得越怪异越好。懂我意思吗？”
“您是说……把整件事推给某位不存在的邪神……或者说异能者？”勒庞试探道。
“不存在？”杰克听到此言，已是心生一计，“不，不。这样，我给你一个命题，你就按照我说的来布置。”
“有这么一个能力者，他是个光头……”
……
角斗场内，伊迪娅刚按下按钮，一声枪响便在她头顶炸响。
远处的冠军应着枪声，身形再次一颤，他怒目圆睁，步伐沉重地向前又走了几步，但最终还是无力地跪下，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头顶传来一道男声，伊迪娅抬起头，看到围栏上缩回去的枪管。
“见鬼，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不远处的一人问道。
“底下还有人吗？”另一个人问道。
“我不知道，没看到人。”
上面的人说到此处，身上忽然响起对讲机的声音：“老大要你们解决掉那个大家伙后立刻上来，有更大的活要做。”
“什么情况？”那人按下通话键问道。
“老大不想让今天发生的事情传出去。”对讲机里的声音说道，“快点来吧，我们得让那些有钱人闭嘴。”
对讲机安静下来，观众席上传来散漫的脚步声。
“嘿，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也杀掉灭口？”一个人问道。
“不知道。可能吧。”另一个人满不在乎地回道，“我买了保险。”
“我是说，干，看看这个家伙，他手上的表都够我干半辈子了。”
“至少你现在比他活得久不是么？哈哈哈。”
“我们带点东西上去吧。”
“我没意见。”
“靠，真恶心。我想吐。”
说话声渐行渐远，伊迪娅平复了呼吸，她正准备去找科博特，忽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只颇为可爱的土拨鼠。
伊迪娅俯身朝它伸手，它顺着手臂爬到了伊迪娅肩头。
“你们没法从正门离开了。”土拨鼠说道。
“还有别的路吗？”伊迪娅问。
“我没发现。不过我还有一个离开的方法。”
“什么？”
“我可以构建一个传送阵。不过那得献祭掉我现在的身体。”土拨鼠的语气似有些无奈。
“我现在应该很容易就能给你搞到新的身体，是吗？”伊迪娅没有直接回应。她提起短剑问道。
“是的。刚才我注意到了一个快速接近的灵魂体，而您吞噬了它。”它虔诚地说道，“不出意外，您同样可以用这把剑斩杀人类的灵魂。”
“我知道了。”伊迪娅淡淡地说道，“先去找科博特吧，带上他们一起走。”
她走向大门，门在她身前提前开启，光线进入，伊迪娅看到门口的梅利，以及他身后的四个人。
“你做到了？”站在后面的双面人有些意外。
“不是我，是这里的武装人员。”伊迪娅回道，“他没能扛住步枪。”
“他们人呢？”见来者只有伊迪娅一人，科博特问道。
“他们回去解决那些幸存者了。”伊迪娅看向他，“这里的主人想要掩盖掉发生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梅利一愣，也看向科博特，“你说我们要是上去展示管理局的身份……”
“我们不能。梅利。”科博特否定道。
他沉吟片刻，看向林宗耀，问道：“你可以混出去吗？去找守门人，让他把我们接走。”
“或许可以，但你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林不置可否，“你体内还在流血。”
伊迪娅默然，她微微偏头，“去做吧。”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土拨鼠跳下地面，体型骤然变形膨胀，变成了一个高大的毛利人。
“站近点。”他说着，把双手扣在自己的胸口，十指刺进皮肤，猛地撕扯开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顿时有节奏地飙射出来，落在周围的墙面上，溅起一个个怪异的符号。
那些符号成形后便开始发亮，随后一同燃烧起来。
“嗯……去不了太远，只能到十公里外的地方。”
毛利人说完，张开嘴，他的牙齿一个个跳了出来，落到地上摆出一个圈。
“那么……稍后再见，主人。”
他看向伊迪娅，话音刚落，那具高大的肉体便像受到了重压，倏然仰头，重重地跪倒在地，他嘴眼张得浑圆，孔洞里迸射出青绿色的光芒。
他的身体快速萎缩，直到瘦成皮包骨，他的皮肤也开始亮起红光，与周遭的字符交相辉映。
下一秒，光芒爆闪骤灭，地上只剩下一具焦黑的枯骨，围在那圈牙齿里的人全都消失不见。
大约数分钟后，一队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靠近了角斗场，他们在检查秘密摄像头的内容时发现了这群漏网之鱼。
勒庞在办公室里按下回放键，画面里，黑色的人影凭空倒飞而出，撞到了墙壁上。
高大的冠军倒地，那个黑色的人影显现出原形，勒庞按下暂停，放大。
“额……老大，没有找到他们。”
对讲机里传来了手下的声音。
“但我们发现了一个……嗯，很古怪的东西，像是一个法阵，恐怖片里的那种。”
“那正是我们要的。”勒庞盯着显示屏，捡起对讲机回复道，“把尸体都拖过去。”
他拔出硬盘，兴奋地拨通杰克的电话。
“老板。”他说道。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
洛杉矶城外的荒野中，一只土狼正垂着尾巴，百无聊赖地散着步。
某一刻，它忽然痛苦地呜咽了一声，接着定在原地，岔开四肢撑在了地上。
它高昂起头颅，冲着天空张开大嘴。一道妖艳的青光从它口中喷薄而出，它浑身的皮毛随即燃烧起青色的火焰，转瞬间，它便烧成了一只包着焦皮的狼骨。
它的血液从皮肤的纹理间缓缓流淌，在地上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下一秒，红光爆闪，六个人出现在了图案上。
梅利一现身便跪在地上呕吐起来。林宗耀则是一幅心有余悸的表情：“靠！刚刚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科博特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转身看向双面人兄妹。
双面人则是看着伊迪娅说道：“谢谢你带我们出来，我……召唤仪式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需要的话，我会去找你。”伊迪娅点头，淡淡地回道。
她看向科博特：“你还好吗？”
“该死，当然不好。”科博特没好气地说道，“我现在气都不敢喘。”
他缓慢地喘息，说道：“带我回局里，我得去医务室。”
“内莉在柯兰大街230号有间公寓，我就待在那里。”双面人等科博特说完才道，“有需要的话，就去那里找我。”
梅利吐完站了起来，两波人气氛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科博特又咳了一口血，他们才默默分开，各走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