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歌很大方的把晚饭给他分了一半，虽然秦湛没吃几口，但餐具都是他洗的。
没有洗碗池高的机器人看着满满一大池子的餐具，眼里流露出同情的目光：“真惨。”
秦湛低头看了它一眼，继续洗碗。
它像狗又像狮子，圆滚滚的，外壳是用掉了漆的铁皮拼接起来的，连接处有些地方已经生锈了。
机器人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还带着刚才那只小狗。
机器人戳了戳他的腿，炫耀的向他介绍：“这是我的玩具，你有玩具吗？”
胖乎乎的小狗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眼神十分清澈无辜。
秦湛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秒就看见苏挽歌就皮笑肉不笑的出现在门口。
她阴恻恻的开口：“皮痒了是吗？”
察觉到危险的机器人立马灰溜溜的跑了，苏挽歌一把掐住小狗的后脖子将它带离厨房。
然后，秦湛听到了几声干嚎，他顿了顿，继续。
后半夜，秦湛已经睡不着了。他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街道。
无人区和其它区不一样，这里绝大部分地方常年没有光照，区分日夜的方式是灯光颜色和钟表上的指针。
空气中裹了粘稠得像糖浆一样的焦虑、压抑、麻木、绝望。
苏挽歌早上八点准时带他出门。
在无人区，随随便便多出一个陌生面孔并不稀奇，但是很容易被盯上，尤其是皮囊好看的。一路上，他都被各种各样的目光盯着。
这里的治安是最差的，但也是这里最好的。
苏挽歌要带他去办通行证，但还没进去就被一个瘦高的人拦住拉到一边。
“你怎么来了？你赶紧走吧，最近都办不了通行证了，等过几天风声过了我通知你你再来。”
“怎么回事？”
戴着袖章的工作人员咳了几声，着急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上面来人了，最近一段时间都要严查，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你没事最好就不要出门了。”
他急匆匆的说完，又急匆匆的走了。
压根没来得及注意到苏挽歌身后的秦湛。
苏挽歌只能带他原路返回，所幸回去的路上也没有碰到巡逻队。
临进门一脚，苏挽歌突然停下来。
“虽然暂时办不了通行证，没办法离开无人区。”
“但是你已经成年了，而且有异能，虽然不能暴露，但是你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暂时在这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秦湛：“…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苏挽歌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她歪躺在沙发上，机器人端了一杯水过来，探头探脑的，却没看见那个身影。
“苏苏，那个帅哥不回来了吗？”
苏挽歌接过水杯，斜了它一眼：“没你的事，带波恩去花园遛遛。”
机器人纹丝不动：“他的衣服还在这呢。”
苏挽歌毫不在意：“那就丢了吧。”
“哦。”
机器人闷闷不乐的抱着呼呼大睡的小狗走了。
一连几天过去了，苏挽歌都没有出门，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异常。
今天天气好，她决定出去走走。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天气好的，那当然是看电视咯。
189街区没有人不认识她。
别看她长的清瘦，但十分能打，脑子也特别聪明。
但她是个疯子，一个很特别的疯子。
路过一家甜品店时，往日门可罗雀的店面此时此刻却排起了长队。
她随意的瞥了一眼，看见了秦湛。
他站在高高的柜台面前，戴着黑色口罩，不停的打包甜品收钱找钱。
在附近观察了半个小时，她终于看不下去了。
末世之后，可用物资变得稀缺。
经过几百年来的发展，日子却依旧过得紧巴巴。
这里甜品种类很少，口感也很粗糙，但价格高昂，五晶币一个的蛋挞已经让绝大多数的人望而却步。
店老板是个光头胖子，一双眯眯眼透露着精明，此时正笑呵呵的在给橱柜补货。
“他给你开多少工资？”
苏挽歌靠在柜台上，眼神却盯着店老板。
另外两个店员见状，低下头迅速跑开了。
“一百二十晶币一个月。”
秦湛的嗓音富有磁性，夹杂着轻微鼻音。虽然知道他肯定被坑了，但听到时还是着实让苏挽歌恼火。
“还有别的吗？比如包吃包住。”
秦湛乖巧回答：“没有。”
店老板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蠢。”
被骂了的秦湛也不反驳不生气，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像忠诚的大狗狗。
苏挽歌朝店老板抬了下下巴：“出来，我们聊聊。”
排队的顾客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敢说话，低头装鹌鹑。
“别逼我动手。”
店老板只能跟着出去了。
“孟超，区律法规定最低薪资是两百晶币一个月，半月不得少于一百。你给他开一百二十晶币一个月？未免不把区律法规放在眼里。”
“苏挽歌，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店老板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这毛头小子拿法律压他，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你未免也管的太宽了，我乐意开多少就开多少！少拿区律压我，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我那是给你老师面子！”
苏挽歌从不怕这种色厉内荏的货色，她不屑的嗤笑出声：“那你告诉我，你凭什么给他开这么低的薪资？”
“我乐意！你管不着。”
“把他的薪资提上去。”
“不可能！一个外来人员，我能收留他给他一份糊口的工作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区律法对外来人员同样适用，你是想进去吗？”
孟超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少在这当什么正义使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挽歌也不生气：“惹怒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孟超一哽：“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他涨到正常薪资，别人多少一个月，他就多少，或者给他包吃住。”
“不行！”
说完，他又迅速接着补充：“你也知道，这里不比其它区，能存活下去都已经很不错了。我这里更不用说了，经常一天都没几个客人，都要开不下去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苏挽歌，然而后者却迟迟不说话。给吓得他冷汗如雨，心脏不要命的狂跳。
“那他不做了，人我带走。”
“不行，我可是给了钱的。”
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多少，我替他还你。”
“不是，话不能这么说，做人要讲信誉，我已经支付了他一个月的薪资，他就应该——”
“应该什么？”苏挽歌回头。
“你今天的客人有几个不是冲他来的？难不成你要说是因为你的甜品？”
他弱弱的反驳：“我的甜品是无人区做的最好的了，不然怎么能开这么多年？”
“你的甜品是物美价廉还是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苏挽歌毫不留情的补上一刀：“那是因为无人区就你一家开甜品店的，无人区物资有多稀缺你不知道吗？”
“你是怎么能开这么多年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孟超无话可说。
最后，苏挽歌不用付钱就把秦湛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