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和我爸爸,曾是发小,结拜过的兄弟,后来我做厂子,他爸爸去前线,五年后回来,瘸了一条腿,我可怜他家,安排在工厂做门房。”
“一开始都还挺好,老实,本分,除了吃得多,每顿都要喝酒。”
“后来,就渐渐变味了,对送货的司机吃拿卡要,还勾结厂里的工人,偷偷往外倒卖原料。”
“我实在忍无可忍,就把他开除了,临走前,还给了他一笔钱,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但没想到,他反而记恨上了。”
“他儿子今年应该是21岁,叫李云鹏,三年前觉醒的,能力是御兽,在执法队待了三年,混熟了,正好我这边靠山倒了,就被他盯上了。”
李家岩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怅然的说道。
好人不能当。
血,就是这么一点点凉的。
你掏心掏肺的对待别人,别人只把你当傻子。
“他爸现在还活着吗?”
唐潇听着这种人情世故,有种初入社会的感觉,反正学校里,肯定是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但自己必须要听。
必须要有自己的判断。
不管是对于利益,还是对于是非,都要有所判断。
然后……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还活着,住进大别墅了,我昨天去找他,他没见我,门口的保安把我拦下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可以理解。”
“人家现在是超凡者的爹,我算什么东西?”
李家岩自嘲一笑。
“等我消息,这件事,先约他吃个饭,看看能不能谈。”
唐潇没有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先礼后兵。
就像是学校里两个同学打架一样。
先看看对方的分量,然后看看对方家里的分量,再想想后果是否能够承受,然后再选择打还是不打。
“好的。”
李家岩听到这话,心中悄然生出几分安定的感觉。
执法队比起神庙来,自然是有所不如。
唐潇有个尊者的师父,更可以说是大腿中的大腿。
但作为一个生意人,能够和气生财的事情,他并不希望多起争端。
甚至……
如果李云鹏能够接受和解,分他一点干股,也没问题。
人家是超凡嘛。
……
即便是夜里,已经十点多了,这家位于城郊的工厂,依旧灯火通明。
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工厂,服装厂,粮食厂,铁器厂,屠宰厂,还有发电厂,高炉冒着滚滚的烟,即便在夜空中,都清晰可见。
这边是工厂区。
叔叔的单位也在这边。
李家岩的服装厂看上去占地不小,挂着“美好”服装厂的金字招牌,门房出来两个年轻人,打开铁门,恭敬的叫着李总,车子缓缓开进去。
唐潇心头忽然冒出个念头。
——这种地方,倒是挺适合“异端”隐藏的。
“带我去生产线看看。”
唐潇随口说道,开启了真实之眼。
在四季楼吃过那顿饭,见到那三个“人”,唐潇便大概清楚,这情况绝不是个例,虽然比例很小,但总归还是有的。
目前,自己都已经见到了四个。
神庙的慈宁尊者。
四季楼的琴师。
那个穿着神使衣服的男人,以及当时坐他对面的人。
只是不确定,他们是孤立存在?还是有着什么地下连接的组织?
这些信息自己没法问,尤其是在没有足够信息的前提下,只能自己暗中发掘。
现在来了工厂,工厂里的工人肯定不少,倒是可以都再看一遍。
“好的。”
李家岩前面带路,唐潇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巨大的生产车间。
“你这里一共有多少工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缝纫机的流水线,一个个男工和女工都在专心致志的踩着缝纫机,人很多,看上去甚至有些蔚为壮观的感觉。
“平均一班是一百人,三班倒,加上别的,总共有三百来人。”
唐潇以真实之眼各自看去。
把每个人都看到了,却也没发现什么“人”。
怪物。
全是怪物。
流水线赏,俨然一副怪物图鉴大赏,甚至有些在外面少见的拟象,牛头,马头,骡子头,等等。
前面的车间是印染,织造,纺纱……工人都在忙活着,唐潇再次看过后,也没发现有“人”。
织衣服没什么好看的,唐潇准备起身离开。
“我们厂研发的高端战袍,要不要给您拿一件试试?”
李家岩有点期期艾艾的问道。
对于战袍的品质,他还是有足够自信的,毕竟之前是供应前线的,品质很好。
虽然不是独家生产,但也有自身的独到之处。
“好啊,试试呗。”
唐潇没有反对。
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份“产业”。
这种糖衣炮弹,当真是让人很难抵抗啊。
七成。
七成都是自己的!
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学生,到身价大几百万的富豪,也就不过一天而已。
一入超凡,鱼化龙。
当然,前提是得把这件事办利索了。
拿了一套符合唐潇尺码的战袍,李家岩带着他朝自己的办公室兼休息室走去。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厂子里的,小工厂请不起那么多管理人员,自己必须得日常盯着。
况且,还有别的三家厂子,每天分身乏术。
厂长办公室旁边有间接待室,此刻里面亮着灯,一个看上去颇为精壮的少年,浓眉大眼,赤裸着上身,正在练习桩功,汗水不住落下,水泥地面上已经有一小滩水渍了。
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他也没有收工,继续站着桩。
李家岩带着唐潇路过。
唐潇看了一眼,脚步倏然间微微一滞。
咦?
人头?
“梁文,练着呢,加油,好好练!”
李家岩笑着鼓励一句,又和唐潇介绍道:“这是我的通讯员,梁文。”
唐潇笑着朝他点点头,这个时候并没有说什么,梁文肌肉很发达,透露出一股健壮的美感,眼神也很锐利,看上去是个很精明的人。
既然是厂里本来的人,那就不着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天。
又多了一条线索。
“他怎么没上学啊?”
唐潇随口问了一句。
李家岩:“上过学,十八岁去神庙觉醒,没成功嘛,还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死了……后来就来我这儿打工了,我看他人挺机灵的,提拔他当了个通讯员。”
觉醒没成?
还差点死了?
唐潇心中一动,再次生出几分好奇。
同时心头也有几分奇妙的感觉:如果,如果自己也没觉醒超凡,估摸着,差不多也就是个进厂的命运。
不然怎么办呢?
总得先养活自己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