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几人由一女子带头,女子站在外面,仪态虽端,却显得很是紧张,只见女子面若桃花微醺,身着青绿长裙,手持流苏花扇,头作凌云发髻,不停地往里探头。看着这蓬头垢面的穷书生,只觉凄凉心疼,前几天他还是轰动一时的大才子,今时却如此不堪。
牢里几人则由一个头扎花辫身着淡粉色长裙的活泼女孩带着,看着这个牢里的人,本想直截了当带人走,又想得小姐吩咐,便要揶揄揶揄这个大才子。
“别躲了,顾大才子,我家小姐今天没来,怎么,还有你顾才子不敢见的人?你不是号称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当世李白吗?况且,大牢之下,也不方便你俩卿卿我我。”
外面的女子脸色一红,瞪了里面一眼,捏紧了手中的扇子。
顾仲辰表情微妙,却也是笑了出来,只是,他这个时候特想出去捂住这个女人的嘴。他看了看又将头扭过去。
“小姐说了,她知道你对结案结果有所不满,但人总是要活着才能解决问题。而且啊,我家老爷也是特请皇上免了你的死罪,说是请你到宁王府里去教书,既然如此,你又何不趁此去找回自己的清白呢。”女子声音看似平淡温柔,却又带着些许活泼和狡黠。
“教书也好,书童也罢,皆需才华傍身,这些呢,都与顾某无缘,且顾某虽无犯罪之实,却是戴罪之身,不便于王府进出,以防带坏了王府风气,引得他人不满。”顾仲辰翻了个身躺平,目光转到了牢顶的黑墙上。
“我家老爷说了,他知道此案必有蹊跷,未必以定案为准,大家应该也都这么觉得,而且小姐也说了,就算你的命不重要,你的才华也应该留在世上。”
“她真的这样说,没说其他的?是吗?那在下的观点却是不同,文韬武略,虚名罢了,若是在乎,只会徒增烦恼,烦请各位呢,回去转告你家小姐,小爷还是更喜欢这种黑乎乎的环境,静心养性。”顾仲辰鼻子猛的出气,笑了笑,撇着嘴继续看黑墙。
外面的女子此刻急了,忙给里面的人做手势。
“还有还有,那这么多相信你支持你的人呢,包括此次科举榜上的这么多人,你就忍心让他们和你背负一样的骂名吗?”她继续不停的说。
顾仲辰久久不作声。
“还有就是呢,小姐让我给你带话,怎么?你不出来是想让她亲自来大狱请你出去吗?还是说你想让她来看看你蓬头垢面垂头丧气的样子。”女子忽然想到什么,微笑着说。
顾仲辰忽然眉头一紧,“行啦,小月,你还是先别说话了,太聒噪了,带的可有衣物,留我一个人换一下衣服收拾一下。”顾仲辰急匆匆去拿那女子怀里的包裹。
外面的女子一看情况如此,也急忙坐上轿子离去,生怕被里面看到。
小月望着外面离去的轿子,歪着头,心想,莫非我也是你俩调情的一环是吗?不免又心生些许不快。
几人随即给顾仲辰留出空间,约摸半个时辰,只见得一个面如冠玉,昂藏七尺的男子出来,脸上头发虽仍有点灰扑扑的,但丝毫掩不住眉宇间的锐气,说话间,标志的五官也随之跳动,显得甚是标致。随行之人无不诧异,就连小月,也瞪大了眼睛,刚才看着还有点耍无赖的人现在看来竟是如此英俊潇洒,又想到此人身怀惊天的才能,且未曾见过一面却能知道自己名为小月,便又不觉得惊讶了,只是不经意间,拉了拉自己的裙摆,摸了摸散开的那几片头发。
“公子文曲星下凡,考的不俗功名,今天又有佳人相伴,什么苦难也都已过去,未来必定飞黄成达,公子在狱期间,咱虽不能说如影随形,但也能说尽心尽力,也不祈求公子念叨,只希望以后公子能想到有我这么一号人,咱就无比开心了。”其中一个狱卒急忙对着顾仲辰献殷勤,被典狱长瞪了一眼之后急忙退下。
“大人,不知此案结案结果如何?”顾仲辰看着典狱长若有所思的问着。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案件虽说结案,但依法而言,科举舞弊案的牵连人员,大多应该是流放以至死刑,如今没有证据,草草结案,公子应该明白。”
典狱长故作思考被顾仲辰看了出来。
“只是什么?大人莫不是有话要说。”
“不过依照公子老师来信传达,大意为这件事公子还是不要查了为好,更不要再去找他,咱们出去了就老老实实的,研经著学为生,吃一堑长一智。”典狱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汗水已从额头流出。
“大人说了这么多,不怕上面怪罪下来吗?”
“你在狱中这么久,想必也早已想出一二了,这些话是你老师让我传达的,至于上面怪不怪罪,传话而已。”
“大人,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江州徐无瑕您知道吗?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狱里?”
“是江州的徐珏吗,他也是认罪的几个人之一,前几天就被家人赎走了。”
“认罪?走了?”顾仲辰口中不停念叨着这么几句没有道理的话,一边准备往外走,一边自顾自的思索。
若是认罪,如此大罪岂能全身而退?若是离开,自己又如何全然不知?而此事又是何人的栽赃陷害呢?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顾仲辰扭头看向典狱长。
典狱长却是不准备回应什么,只是慢悠悠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