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抢劫

头版的新闻，顶级饭店，还有奔驰车接送，造了这么大的噱头，这些厂长也不由得不信，争着抢着来送钱，其实他们的心态也很简单，改革若是有效果，花多少钱都值当，若是实在挽救不了，那也做出了努力的样子，反正亏的钱又不用自己掏腰包。

周至下楼看见还有十好几个厂长在蹲守，心想你们不休息我还是要休息的，被你们缠住可就麻烦了。

于是要服务生带路从后门跑掉了，这不是舍不得花钱坐奔驰，是想图个清净罢了。

陈小凤穿了一天高跟鞋，脚脖子都肿了，这时候把鞋拎在手上，赤着脚走路，丝袜都在地上磨穿了洞，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天福还是心疼妹子，叫住了她，“小凤，穿我的皮鞋吧，别把脚硌坏了。”

“我才不要，你脚臭死了。”言语中有些生气。

周至才没有功夫理会陈小凤的情绪，到了路口说，“好了，各回各家，记得准时上班，明天可没有奔驰车来接了。”

陈天福晃悠手中的袋子，“那这钱怎么办？”

“就放在你那儿，等钱全部收拢了，再按比例分钱。”说着周至走远了。

计划之初，三人就商量好，所有的支出都是周至拿钱，陈天福支持服装，最后按照7:2:1分成。

十几万不多不少，就当是测试一下人品，反正大头都会到账户里头，估计最后分钱还不止分这么多出去。

“哥，你说周哥是什么人啊？怎么就能想到这样完美的计划？”

陈天福眉头紧锁，缓缓说道：“说不好，他这人我看不透，他也像是在做买卖，但是卖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是一种想法，而且他非常笃定，这些人会为他掏钱。做生意我们还要多跟他学习，一比较，显得我们像个傻子。”

“他脾气好大，我刚刚差点就要哭了。”陈小凤有些委屈。

“你现在回头想想，他其实是为了你好，这件事有风险，他不想让你沉迷在里面。”陈天福见妹子情绪不高，劝慰她道。

听到这话，陈小凤心情忽然就好了，哥哥说的也对，他还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不然吃不吃花生米又不关他的事。

心情一好，脚下的痛感顿时变得清晰了，“哥，快把鞋子脱下来给我，我脚都肿了，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

“大小姐，你还真难伺候。”

……

1986年私营企业在法律上仍处于模糊地带，许多企业以个体户或挂靠集体企业的形式存在，全国私营企业不足10万家（含挂靠），而京城作为政治中心，市场经济活跃度还远远低于沿海地区，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占主导地位，私营企业在资源获取市场准入方面面临更多的限制。

直到1988年宪法修正案才正式确立了私营经济的合法地位，全国的私营企业逐渐增多，尤其在1992年伟人南巡之后，引来爆发式增长。

当前的政策形式下，办个个体工商户执照，经营一家小门市还是能行，想要成立一家私营企业，是没办法直接注册的，毕竟联想都还挂靠在中科院门下。

周至也要顺应时势，找一家街道办的集体企业，让企业出面谈承包，每年支付一笔挂靠费就行，自己是实际负责人。

他租了辆人力车在市郊到处跑，寻找一家资质正常的企业让自己挂靠，转转悠悠到了潘家园。

92南巡之后，市政府为了疏导城市流动摊贩，在潘家园地区划定了正规的旧货交易市场，潘家园这时候还属于城乡结合部，不是后世专业化的古玩集散地，不过此时已经吸引不少津省、冀省的商贩在此聚集。

白天有联防队查证件，没人会在白天交易，等到日色熹微，在此活动的人渐渐多了，周至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一个高挑靓丽的身影——黎珊。

“不许动，把钱交出来。”周至悄悄走到她背后，抓住她的肩头，用刚捡的一片枯树叶当做小刀放在她颈部，收起嗓子说道。

黎珊不敢乱动，心里慌极了，我一个人出来怎么遇到了坏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敢呼救，我才重生一个月都不到，千万不要发生意外啊，早知道就和周至坦白了。

没错，黎珊也是重生者！

她同周至一起出门旅游，遇到悬崖秋千，周至玩心不减，硬拉着黎珊一起坐，结果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两人都掉下了悬崖，睁眼醒来就回到了1986年，回到彼时自己家中。

黎珊重生后见到周至的第一眼就确信他也是重生回来的，穷亲戚投靠的的故事就是自己讲给他听的，他还是嬉皮笑脸那副样子，把自己变成了他的表妹。

周至那么快就来找她了，黎珊心里开心到了极致，前世缺少的两人少时的恋爱经历今生可以补上来，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所以周至邀请她听音乐会，她要马上答应，周至编不出姨母的名字，她要主动透露，周至穿的破衣烂衫，她就背着父母给他买新衣服，周至喜欢她的性感的样子，她见面第一天就穿的很欲。

这辈子细节都是她安排的，终于也主动了一回。

这一刻黎珊感受到许多目光盯着自己，心中疑惑，周围的人怎么都在看着我，不上前帮忙啊，脸上还带着笑容，这个社会已经如此冷漠了吗？

她有点心灰意冷，准备掏钱。

周至哪能猜到黎珊的这么多心思，只是想整蛊一下“小表妹”，听她半天没回应，用树叶在她耳朵旁轻轻扇动，又切回了自己的声音说，“怎么，遇见坏人你不怕呀。”

黎珊一听到是周至声音，松了一口气，他以前就喜欢这样搞怪的，怎么忘了，回来后还没贴贴，这是个好机会。

她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扒拉的看着周至，“有危险也没人救我。”说完双手紧紧搂住他。

周至听到黎珊语气中带着哭腔，有点内疚，更多的是受宠若惊，怎么就抱上了，进展这么快，我现在抱住她不算趁人之危吧。

周至一边给自己心理建设，一边抚摸黎珊的后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害怕。”

黎珊也不说话，低头在他的脖颈来回蹭蹭，心想从今天起你会被我拿捏的。

在夕阳下，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就这样黏在一起，影子拖的很长，像是一个人，周至十分享受这种被依靠的感觉，黎珊蓬松的头发吹得他满脸都是，香香的，让人沉醉。

好一会儿，黎珊觉得今天已经满意了，才假装平复情绪，松开了手。

“咔擦~”一声尖锐的碎裂声传来，黎珊的身体突然僵硬。

周至这才发现，她刚才双手都拿着瓷碗，现在有一只掉在了地上，已经破碎成片。

“哎呀，我的宝贝摔了。”黎珊撩了一下裙摆，蹲在碎瓷片跟前，放下那只完好的，小心翼翼捡起残片，一脸可惜。

“你是过来买古玩的。”

“对呀，好不容易淘到一对好货，还碎了一只。”

黎珊把随身的钱包打开，拿出钱交给了周至，“帮我拿着。”把地上的瓷碎片全部装进了钱包了。

周至也不懂这玩意儿，拿起完整的看了一眼底款，六字篆书——大清嘉庆年制。这年头古董很多，虽然有些地方开始造假，不过规模不大，基本上买到的都是真货。

前世周至把艺术当成投资，而黎珊把艺术当成爱好，喜欢收藏各种老物件，瓷器居多，这和她大学专业是工艺美术有关，她只买不卖，家里像个小博物馆似的，周至也不知道她的鉴赏能力到底什么水平。

“回家。”她把小钱包挂在周至肩膀上，自己拿着完整的的小瓷碗，迈着小碎步自己走了。

黎珊在乎的人很少，情绪不易波动，所以常常都是清冷的旁观者，但在周至身边，她能很真实的展现自己，有时搞怪一下也不是不行，现在重生没被他发现，想想还真有点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