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杨小斌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锁芯转动的声音，很快门被打开，那名“狱卒”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扬小斌！”

“啊啊……到！”扬小斌赶忙溜下床，恭敬地看向“狱卒”，满脸紧张。

“跟我出来！”那“狱卒”不耐烦道。

扬小斌神色瞬间变得恐惧，站在原地看了看江言和秦歌，不知所措。

“你要干什么？”秦歌看向“狱卒”，声音颤抖。

江言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后朝扬小斌安慰道：“没事的小斌，去吧。”

江言知道，这是韩善羽要帮助扬小斌觉醒能力了，这回虽然死不了，估计也得遭遭罪了。

江言只能朝他点了点头，算作安慰。

“狱卒”见扬小斌还站在原地，两步跨了进来，一把揪住扬小斌的衣领，将他拽了出去，狠狠关上了房门。

房内重新回归平静，秦歌担忧地看了看门外：“小斌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吧，有韩医生在。”江言安慰道。

秦歌点了点头，又将脑袋埋在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歌。”江言突然开口。

“嗯？”

“你来这里多久了？”

秦歌抬起头看了看江言，声音很轻：“我不记得了，可能有两三个月了吧……”

江言有些诧异：“也就是说，你刚来这儿的时候，世界还正常？”

秦歌怔怔看着前方，喃喃道：“那时候爸爸妈妈还能来看看我……”

“你想他们吗？”江言看向她。

太阳偏西，让他们所在的病房暗了不少，秦歌蜷坐的身影一动不动，像个死物。

“我怕他们……好在他们再没有来看过我，我也想他们……”秦歌喃喃道。

江言翻起身，索性坐到了秦歌对面。

眼前的少女面色苍白，眸中带泪，看到江言过来，眼里满是局促，一个劲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江言叹了口气，以秦歌的年纪长相，本应该青春洋溢，无拘无束才对，如今哪有点活人的气息？

老一辈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差，动不动得个抑郁症什么的，在他们眼里跟作妖似的。

可其实是年代鸿沟产生的认知差异罢了，小孩羡慕大人自由不用上学，所以盼望长大。大人羡慕小孩无拘无束没有压力，所以施加压力让孩子懂得自己的不易。

可人自降世，老老小小又有哪个没有压力？小学生考试没考好的压力，跟大人房贷还不上的压力，在各自心里的分量是一样的，只是角度不同罢了……

秦歌或许就是因为家人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你若生在人人吃糠咽菜的年代，或许吃土都能让自己满足，可你偏偏活在这个满是攀比的年代，你的父母偏偏就认准了“吃苦成龙成凤”的观念，打小让你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你不抑郁，谁抑郁？

这种事情，江言见得多了，现在的小孩也好，年轻人也好，自己没有个好的心态，会被世界折磨死的。何况还是个变疯的世界。

“你想离开这里吗，秦歌？”江言轻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少女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怜意。

“我……我不知道……”秦歌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你还想待在这里？”江言有些疑惑。

秦歌缓缓看向江言，眼睛泛红：“世界疯也好，正常也好，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我只希望，能有个地方，让我一个人待着，就算没有吃的，饿死也好……”

江言叹了口气，这小妞可真是病得不轻啊，得多开导开导她。

“放心吧，等出去以后，我保护你，咱现在都是有超能力的人了，谁敢说我们不是，哥带你拯救世界去！”江言拍了拍胸口开玩笑地说道。

“而且你不是会变东西嘛，等世界变好了，你就变个几麻袋钱出来，自己买个大房子住，谁管你你就拿钱砸死他，哈哈。”

秦歌抬起头看了看江言手舞足蹈的样子，嘴角抿出了一丝笑意，随即脸一红又把头低了下去。

“对嘛，你就没事儿多笑笑，看你那样子，笑一下还怕别人发现咋的？多好看呀。”江言咧嘴笑道。

“哎呀。”秦歌将脸埋在膝盖里，害羞不已，心里却是没那么沉闷了。

江言见状，嘿嘿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小丫头太害羞，继续说下去怕是要躲床底下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扬小斌那边不知道被开发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觉醒能力？

他也马上要去给狗打针去了，至于那狗有多邪乎，他不清楚，不过看韩善羽对它忌惮的样子，八成不好对付。

他将手掌摊开，心念一动，紫色火焰升腾，可大可小，任意操纵。这给了他一部分勇气。

按照计划，他要用手里的火融断窗户上的保险，以及外面的铁栏杆。韩善羽说自己这个火叫“离火”，可焚烧万物，听着不虚。

从窗户出去，躲避院子里的疯子，接近睡觉的狗……

听起来不难，可他还是不由得紧张。

……

“杨小斌，你还没疼够吗？你就宁愿一直这样被人欺负？”

“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要保护别人？”

“你个胆小鬼！”

韩善羽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杨小斌此时已经被汗湿透，他已经不知道昏厥多少次了，而每次醒来，都要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杨小斌哭喊出声。

昏暗的房间内，杨小斌被几个疯子围着，正遭受着血腥的虐待。

他很无助，他终于知道秦歌姐一直想死是为什么了，此刻他也想死。

所有人都嫌弃他，骂他，欺负他……就连他保护的妹妹，都嫌弃他。

爸妈也不要他了，把他送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自打记事起，他就没接收过这个世界一点善意。

可他也想要朋友，想要关爱，他尽可能地讨好每一个人，为什么还是要欺负自己？

“我有玩具，我有零食，我还有几毛钱，拿去，都拿去，只要你们跟我玩……”

“哈哈，你看这傻子！”

“揍他，他不知道疼的，不信你们试试，哈哈！”

“把他头按住，看他茅坑里能憋几秒。”

你们开心了，高兴了，总可以把我当朋友了吧……

可为什么永远只有欺负我……

杨小斌意识再一次清醒，地上零散得撇着他的胳膊腿，以及脑袋，整个屋子被他的血染成了红色。

空气中都是腥甜味道。

一旁的疯子又一次扯下了他的胳膊，他只是闷哼一声。

疼得他已经麻木了……

爸爸曾说过一句话，人是贱的，不能给好脸色的……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个傻子……

他轻轻接住了伸向自己的胳膊。

“啊啊啊！”他怒吼出声，眼泪夺目而出，似乎在发泄着心里的郁结。

只一用力，手里挣扎的胳膊被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