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扉的,是一位身形枯槁、骨瘦如柴的男子。
他的模样,仿佛历经了无数日的便秘之苦,体内所有的养分都被榨干,仅余下一副骨架支撑着残破的身躯,这描述竟毫不夸张。
阿尔冯斯少将,那位曾怀揣着在荒岛上自给自足梦想的勇者,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小女孩塞西莉亚的援手,誓要在孤岛之上,以自己的力量,活出尊严与风采。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大海的狂放不羁。
当初,正是这片浩瀚的海洋,在狂风巨浪中将他从敌国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可如今,他却将那份对大海的敬畏之情抛诸脑后。
一场连绵数日的风暴,如同无情的嘲弄,将他打回原形。
那些他费尽心力搜集来的食物,在暴风雨的肆虐下腐败变质;他在这孤岛上的唯一栖身之所,也被风暴无情地摧毁。
固执的少将,不甘于命运的捉弄,竟冒险尝试了那些已经变质的熏鱼。
结果,他对大自然的轻视,换来了连续数日在暴风雨中苦不堪言的腹泻。
而想要躲避风雨,却又因奇美拉的威胁而无法遁入森林,只能在悬崖峭壁的边缘,勉强找到一处临时的避难所。
这,或许是在这一连串不幸中,唯一值得提及的幸运。
在此之前,阿尔冯斯少将一直在战舰残骸的附近安家落户,利用船上断裂的木板,在孤岛的海岸边搭建起一座简陋的小屋,作为自己的避风港。
诚然,少将并非未曾经历过风雨的洗礼,但相较于以往的那些小风小浪,此番大海的怒吼,才真正展现出了它应有的威力。
不过也好在暴风雨在他还没有稳定居所的情况下出现,不然少将以后的损失更多。
在经历连续多天的窜稀之后,少将靠着之前海军的训练才一直苦苦坚持,现在终于来到生理极限。
好在他在失去意识之前,顺利推开酒馆的大门,整个人瘫倒进去,亦如当初他受伤严重在酒馆昏迷的模样。
“少将先生,此刻您必须放慢用餐的速度。”
塞西莉亚眼疾手快,从阿尔冯斯少将那因急切而略显慌乱的手中夺去餐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责任感。
阿尔冯斯少将的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摆放,只好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以此表达自己内心的无奈与妥协。
见此情形,星澜笑着摇摇头,上前询问,
“恢复的状况如何?”
酒馆老板星澜的到来,打断了阿尔冯斯少将正欲将白面包送入口中的动作。
塞西莉亚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面包夺走,嘴里轻声念叨:“少将先生,您现在是病人,可不能这样狼吞虎咽哦。”
少将瞥了一眼正细心照料他的小女孩,耸了耸肩,回答道:“身体还是颇为虚弱,但勉强可以活动。”
说着,他便欲起身向星澜道谢,却被塞西莉亚的小手紧紧摁在了床上。
星澜见状,笑道:“无妨,无需特意起身道谢。”
得到星澜的谅解,少将这才安稳地坐在酒馆二楼的床上,语气恭敬地回答,
“感谢您的慈悲,又一次在死亡的边缘将我拉回。”
星澜拿起桌上的葡萄,随意地丢给肩上的艾姆露,玩笑般地说,
“那你可得好好想想,这医疗费该如何支付了,毕竟这一次可没有什么武器能让你用来抵债。”
少将闻言,低头沉思片刻。
“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
你上次拿出的匕首,足以抵得上酒馆的大部分开销,区区一两次的医疗费,不必急于一时。”
随即,星澜话锋一转,“若你真的过意不去,不妨将奇美拉守护的东西拿来给我瞧瞧,我可是好奇得很呢。”
少将闻言,抬起头,语气郑重地保证:“没问题,等我击败奇美拉之后,定将它守护之物双手奉上。”
“我等着。”
星澜拍拍少将的肩膀。
经历短暂的插曲,酒馆步入正轨,重新开始营业。
时间来到晚上。
在塞西莉亚那不容置疑的坚持下,少将最终还是带着她满含心意的馈赠,缓缓推开了门扉。
门后,展现的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仿佛连日来肆虐的暴风雨都未曾踏足这片土地,一切归于平静。
少将手提着小女孩精心为他准备的包裹,转身向酒馆内的众人挥手作别,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舍与感激。
塞西莉亚双手环抱胸前,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为少将送上最诚挚的祝福,愿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平安顺遂。
“咔嚓”一声,大门缓缓合上,少将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门后。
星澜轻轻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了,既然最后一位客人也已离去,那我们就动手收拾一下吧,准备打道回府。”
“好嘞!”蒂欧与刚刚结束祈祷的塞西莉亚异口同声地回应,声音中充满了对归家的期待。
随后,两人手牵手,一同迈向了酒馆的二楼,开始整理他们的行装。
与此同时,米蒂与斯托蕾雅也步入了后厨,忙碌着收拾一切,为离开做着最后的准备。
最终,酒馆的大厅内只剩下了星澜一人,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许久才恢复行动。
“叮铃铃”
风铃声响起。
黑色兜帽之下,一位全身裹得密不透风的人影,步伐蹒跚,一瘸一拐地踏进酒馆的门槛。
“抱歉,客人,本店今日已……”
星澜的话语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未及说完,被兜帽下的客人吸引目光,眼神中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
“这位是精灵小姐?”
他心中泛起一丝迟疑,对于眼前这位一瘸一拐的身影,难以断定是否就是一周前曾现身于此的精灵。
毕竟,两者在外貌上的差异实在太大,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将两者联系起来。
但内心深处,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似乎在提醒他,兜帽之下那双眼睛,他曾在何处见过。
兜帽下的精灵没有说话,缓慢挪步到吧台旁坐下,声音沙哑的说,
“和上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