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亲

“谁在那?”

星澜猛地起身,想要看清楚出现在身后的人是谁。

可惜他的动作除了掀起大量迷雾之外,并没有发现在隐藏于黑暗的神秘人。

“嘻嘻,这么害怕干嘛?是忘了我是谁吗?”

再次听见无比耳熟的声音传来,星澜弓着腰陷入沉默。

对于耳边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星澜短时间内无法在脑海中找到对应的人物。然而,他确信自己认识这个人。

带着疑惑,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一双圆滑纤巧,珠圆玉润的小脚,踩在星澜的肩膀上。

一个跃身,泛着微光,身体若隐若现的身影落到星澜的面前。

四目相望。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翠绿色眼眸,属于“星澜”的感情和记忆犹如泉水般翻涌,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母亲。”

“哎呀,怎么哭了呢。”

安修雅尔的动作有些惊慌,想要替星澜擦拭泪水。

可是她乃灵魂之躯,无法触碰到现实之体,只能任由自己穿过星澜身体,看见后面属于她的墓碑。

落寞的神色,油然而生。

收回想要帮助的手,安修雅尔静静的陪伴在一旁,等待星澜恢复平静。

许久之后,星澜才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虽然“英年早逝”这个词对于通常长寿的精灵来说可能不太恰当,但星澜的母亲安修雅尔,确实在精灵族刚成年的岁数,突然去世。

毫无征兆可言。

可看赛斯老爷,也就是“星澜”父亲的表情,却发现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甚至连丧葬用品都是提前开始准备的。

没有任何人的到来,“星澜”的母亲,安修雅尔就在庄园中入葬。

年仅五岁的“星澜”根本接受不了现实,还是在小女仆米蒂的安慰下才走出来。

即使管家已经提前告知,星澜也时刻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绪,但当看到已故多年的母亲安修雅尔突然出现时,他的情感还是难以抑制。

在短暂的情绪失控过后,星澜就已经恢复原样,只是在思考身为幽灵的安修雅尔是否会发现他隐藏的秘密,才一直装下去。

“孩子,没事了吗?”

安修雅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

星澜拭去眼角的泪水,“我没事了,母亲。”

“好好好,这就好。”

安修雅尔激动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像是担忧她的行为再次触动星澜的伤心之处。

“母亲,你为什么会出现……”

冷静下来的星澜,指着安修雅尔透明的躯体,询问。

“你说这个啊。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死了,魂归深渊。”

“那母亲您,还能……”

“别说了,你还不能知道这些。”

星澜还想多说什么,但被银白色的精灵堵住嘴巴。

白皙的手掌覆盖在面前,星澜只能感受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温暖和实感。

星澜眼睛中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消失不见,挂着微笑的脸,回答。

“好的,我不问了。”

见到星澜如此懂事,安修雅尔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让我们谈谈你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吧。”

安修雅尔抓住星澜的手,想要看着他的脸。

她又一次忘记了自己作为幽灵的身份,在即将抓空的瞬间,星澜配合着白发精灵的动作,一同抬起手,缓缓相握。

见到星澜的配合,安修雅尔在空中短暂地愣住了,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忧郁之情显露。

星澜装作没有注意到白发精灵在空中的动作,然后缓缓地叙述了这些年,自从母亲去世后发生的事情。

“自从母亲您去世以后,父亲……”

时间飞速的流逝着,外面充当气氛组的乐队已经休息了好几轮。

星澜终于将母亲去世后的十三年间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地讲述得清清楚楚,并且说出他打算继承祖辈留下来的酒馆。

安修雅尔表示赞成,毕竟是家族产业,只不过在星澜父亲这一代,因为年轻的时候外出冒险,失去了学习调酒的念头。

现在他的子嗣重新拾起来,也算把这种经营百年以上的酒馆,重新传承下去。

随后星澜又讲述了他的父亲赛斯老爷的生活状况。

听见赛斯老爷为他精心准备葬礼的时候,她露出幸福笑容。

在听见赛斯老爷这些年一直与酒相伴,安修雅尔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一抹不满。

特别是听见他还留下一笔债务下后,愠怒的神色已经跃然脸上,根本压制不住。

丝毫不担心这件事,是管家捏造出来的。

“居然一天天只知道喝酒,不教导孩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安修雅尔低下头,小声的窃窃私语。

“母亲,你在说什么吗?”

“没什么,你继续。”

“回母亲,我已经讲完了。”

“这样吗。”

身体透明的白发精灵,漂浮在空中,手轻轻抚摸星澜的头顶,眼睛中闪过一缕心疼的神色。

“这些年辛苦你了,孩子。”

星澜摇摇头,“不辛苦。”

“别这样,我了解赛斯的性格。如果他总是整日与酒相伴,你的日子确实会不好过。”

抚摸着星澜黝黑的头发,安修雅尔发出叹息,“哎~现在的母亲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在身后祝福你。”

在母子二人谈心期间,墓园外的乐团再次奏响起音乐。

白发精灵看了眼墓园外面,对星澜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把舞蹈跳一遍,你也可以离开了。”

“好!”

星澜虽不明白母亲的用意,但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伴着墓园外的乐曲,星澜又一次跳起祭奠的舞蹈,为他唯一的观众,在墓地里起舞。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舞蹈结束,星澜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到无比的疲惫,反而感觉身体十分轻盈,还能再舞一曲。

星澜兴奋的想要分享此时的喜悦,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白发精灵的踪迹。

他知道他的母亲并未离去,就在附近,因此本能地想要向着迷雾深处呐喊。但最后,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望了一眼墓园深处,俨然决然的向外面走去。

在星澜的身影消失在迷雾当中,白发精灵再次从她的墓碑中钻出,望着星澜离去的方向。

“孩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无法再庇护你。”

说着,安修雅尔双手环抱于胸前,为星澜祈祷道:“带着我最后的祝福,幸福的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