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马步扎稳,双臂抬平,手里的沙袋拿好,手腕不要往下吊。”
师傅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用柳条在每个偷懒的部位上狠狠的抽打了一下,看改正了就又座回座椅上:“基础不牢可是要地动山摇,我们这行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行家知道,三天不练客户可就知道了,那可是要被抓进派出所的。”
“季月、赖头你俩也是,别仗着比子豪多学了两天就偷懒。以为我们这行就这么容易吗?祖师爷时迁鼓上蚤的名气就是那么好得的吗?现在是十点整,十二点的时候我回来,要是中间谁偷懒,别怪师傅不客气。”
“子豪哥,为什么把乳牙吊坠给我了?”季月看师傅走出去,歇了口气。
“别说话,好……好好练,师傅说……说的对。”
“笨赖头,师傅说的对,刚才你还偷懒,不理你,我要和子豪哥说。子豪哥,你快说。”
“就是让你帮我保管着,没什么,快练吧。”
“那为什么要我替你保管呀?”
“因为,因为你心细,我自己放着会丢。”
“哈哈哈,好,子豪哥,我帮你放着,你什么时候想要了,我什么时候给你,绝对丢不了。哈哈哈……”
季月赖头还有子豪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练着师傅教的基本功。季月故意松手让沙袋掉到地上,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捡起来,三番五次后,自己哈哈的笑起来。
过了一会,季月感到无聊了,就把掉在地上的沙袋捡起来放到赖头手腕上。赖头已经满身是汗,又加上季月放的沙袋更是辛苦了。但赖头不说话,心里面一直想着师傅平日的叮嘱。
“季月,别跟赖头闹,快拿下来。”
“哼,不拿,赖头说师傅说的对,自己又偷懒,这是对赖头的惩罚。”
“我没……没偷懒,刚才是动作……动作不标准,才被师傅抽。不过,不用拿……拿下来,加重,练得扎实。”
“哈哈,你看赖头都说不拿,子豪哥,我就接着放了。”
接近十二点时,师傅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只烧鸡,还有两条烤鱼,以及其它素菜主食:“吃饭了,赖头你们偷懒了吗?”
“没没……没偷懒,师傅,他们……他们练的……练得很……很认真。”
“赖头也开始骗师傅了,你可骗不了师傅,你一撒谎就结巴厉害,听你刚才说话,这个谎话还有点厉害了。我想想,子豪不偷懒我还信,季月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偷懒才怪。看你满身大汗,刚才季月是不是把沙袋放你身上了。好了好了,都把沙袋放地上,快来吃饭吧?吃完饭放你们出去玩一下午。”
“师傅,今天什么日子,不光不用练功,吃的好,还有假期了。师傅不怕徒弟们武艺练不精给您老丢人了。”季月听师傅说吃东西,把沙袋扔在地上站起身跑到师傅身旁。
“让你玩就去玩,师傅有分寸。快吃饭。”
季月听师傅说话语气稍重,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了,赖头、子豪两个,自不必说,也只听师傅安排行事。暂且无话。
却说吃过午饭,三人坐在屋里休息一会,肚里食物渐渐消化,便请示了师傅一起出去玩乐去了。
金秋十月,天高气爽,城市里一派繁华景象。季月挽着赖头、子豪的胳膊,在人群里穿梭,看到什么穿的用的,就想摸上一摸试上一试,看到吃的喝的就想尝上一尝,毛手毛脚活像一只进城的猴子。
“这个好看吗?”季月把一个大红蝴蝶装饰的发卡戴在头上,问王子豪还有赖头。
“好看,季月戴都……都好看。”
“哼,都好看,那总有不好看的,不问你了,子豪哥,好看不好看。”
“好看,就是颜色感觉有点太艳了,换这个更适合一点,你戴上试试。”说着王子豪拿起另一个浅色蝴蝶装饰的发卡交给季月。
“还是子豪哥挑的好看一点,哼,赖头还说都好看,骗子。就买这个了。”季月说着把发卡戴在头上,把钱给了卖东西的大妈。
三人在大街上又闲逛一个多钟头,不过也是些吃喝玩乐的东西,青少年男女贪玩而已,在此不表。
回来的路上,夕阳已经映红了云彩,像是一片火海。三人说说笑笑回到家,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院子里除了平时练功用的物件又多了一口架着的大锅,大锅边上还摆了一些镊子、刀片、硬币一类的杂物。
“师傅,这是干什么?咱们要改行了吗?”季月看到面前的物件半开玩笑的跟师傅说着。
“改行,待会你就知道啦,这个叫入行。”
“师傅,半年练……练的,还没入行?”
“那算什么入行,基本功而已,今天才算是入行了,但是基本功也要练,要不然基础不牢……”
“地动山摇。知道了师傅。”季月接过师傅的话说了一句。师傅平时就宠爱季月,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不会发脾气,除非像上次一样怀疑师傅的话,才会惹师傅生气。
“跪下,拜师。”师傅在座椅上正襟危坐两眼圆睁,直视他们三个人说:“今天算正式收你们为徒,从此以后师徒一气,荣辱与共,相视莫逆。”
赖头先跪在了地上,流着泪说:“师傅在上,我赖头愿……愿做第四代嫡传……嫡传弟子,若有欺心,天地共诛,永不为人。”
季月也红着眼睛和子豪一起面朝师傅跪在赖头身后:“师傅在上,我季月(王子豪)愿做第四代嫡传弟子,若有欺心,天地共诛,永不为人。”
自拜师之日起,赖头、季月、王子豪三人,更加努力练习。每天除去基本功的两个小时外,还要练习热水中取硬币,镊子取针,刀片割布,铁丝开锁等技术。
日出日落日复日,年来年去年复年。太阳东升西落不知多少次,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不知多少回。终于,三人都能手不沾水取出硬币,刀片划过布料均伤三分而不断成两半,铁丝开锁也只在瞬间。
又过了不多日子,师傅把赖头三个叫到跟前:“师傅能交的都交给你们了,在实战教学过程里,你们也给师傅偷了不少东西,师傅也都看到了。师傅年龄大了,要去找你们师母一起退休了,以后遇见事情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走之前再送你们一句话,也是师傅这些年悟出来的:‘盗亦有道’一定要记好,善人天不欺,你们也不要去欺了。”
师傅几年来的教养,对于三个人而言算的上比亲人还要亲了,特别是赖头、季月,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便把师傅当成父亲来看,都不舍得师傅离开。
季月含着泪对师傅说:“师傅,您要去哪儿?告诉徒弟一个地放,徒弟想师傅了也好去找您。”
“是啊,师傅去……去哪儿?”
“师傅找到新地方安定下来了自然会给你们说,到时候还怕你们闲师傅老,不中用,不来那。”
说话间,师傅把目光移到王子豪身上,收起玩笑话说:“子豪是从家跑出来的,具体发生的事情,这些年也没听你说过,师傅也不过多追问,只想你们相互关照,相互信任。记着你们在师傅面前发过的毒誓:‘若有欺心,天地共诛,永不为人。’好了,好徒弟,师傅要走了。”
师傅把提前收拾好的行李拿出来,离开了四人一起生活的小院子。赖头三人一直把师傅送到车上,买了票见车远远开走,已经看不到踪影,才流着泪依依不舍的返回来。
汽车开出很远,已经看不到三个徒弟的影子,师傅望向小院的方向。小院是师傅带四批徒弟的地方,论起感情,自然要比赖头三人深的多,但自己年纪大了,深知已经走出了历史的舞台,再怎么不舍,含着泪一步一回头,也需要离开。
师傅回想起带赖头这一批徒弟,用到的感情重了些,狠心少了些,看似师徒感情比前几批深,但自己知道这样带不出好本事。
师傅在带赖头他们的过程中,也时常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但毕竟是老了,以前的狠劲没了,见到古灵精怪的季月,踏实勤奋的赖头,就像见到自己儿女一样,怎么也横不下心打骂。
想起徒弟三个,不禁又想起子豪,更为季月、赖头担心起来。子豪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也没有得到什么信息,不知道其中隐藏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季月、赖头两个人。
车外的风景向后奔跑,人为的建筑已经看不到了,这儿是城乡结合部,只有一些草木。不去想了,儿女自有儿女福,徒弟也自有徒弟的想法,默默祝福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