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幕与起始

“师父，尸潮已退，武王伐纣引来的因果之战已经结束了！”

这里，是公元前1046年，是西周代商的起始，同时也是史上第十一次因果之战的落幕。

昏黄的残阳落在染血的大地上，难以计数的残身断肢零落四散。

群山破碎，大地也裂出岔口，日月同错，天地也为之失色。

一道衰老的身影静坐在一块巨石上，垂垂老矣的身躯却仿佛如擎天之柱定住了这片破碎的战场。

渊渟岳峙。

他目光无神的投向远方，难言落寂。

身前有十几人哀声痛哭、泣不成声。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面前的师父到底伤的有多重。

为了保证哪位生死山河主与那古今最强法尸的战斗不受其他干扰。

吕尚独战由一十九具大神通法尸领导的，中神通也有数千的涅槃尸军，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拦下这牧野战场的滔天尸潮。

“咳咳……那边的战斗也落下尾声了，咳咳……这法力场……是公孙灵胜了吗……”

老者低声喃喃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不自觉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

但随即他又眉头皱起，哀叹一声。

“不……不是公孙灵胜了，是荒那厮因救下万业受了几近垂死之死，已不愿再战。”

吕尚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自己这些弟子身上，可却又猛的咳出几丝黑血。

“呜呜呜，师傅……”

见状，弟子们又是哭的稀里哗啦。

啪——

吕尚轻轻一巴掌拍到自己大弟子的头上。

“咳咳……怎的还是这么没出息，你师傅我现在还没死呢……”

闻言，众弟子的泣声才低了下去，可时不时却又止不住抽泣。

“万业未灭，即便此次因果之战胜了又如何，前路仍旧迷茫啊……

未来……咳咳……那法尸已逃，未来若要彻底天诛他，恐怕需要整个神通世界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许还会有比如今更大的乱世……”

吕尚言语中带着些许无力。

作为一个五等分的穿越者，他恐怕是五人中混的最差的一世了。

虽然知晓剧情却仍没能阻止那六生五世第一强的荒救下万业残余。

尽管其中确实有因果律作梗，但失败就是失败。

不过，他倒是没有过多自责，连公孙灵、姜明子、参一都没能阻止的事，他会失误并不出奇。

“因果律已经彻底见证了万业的留存，因果已定，哪怕如今的我借助本命神通回到更早的时刻也没有用了……”

“罢了，天意弄人，解决万业尸仙的任务还是交给其他时代的他们去解决吧……”

吕尚皱起眉头，又是一口黑血吐出。

他伤的很重，几乎要到了快死的地步。

那十九具大神通法尸全是当世顶级求法者门派的至尊所化，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因果律大神通……

尽管自己将他们尽数诛杀，可这具身体也快到极限了。

“你们几个不孝徒……若是是还愿听师父的话，那就记着——

我知道你们几个的天资，指望你们几个成为大神通留下门派，算是没指望了……”

吕尚的两只手慢慢放在最前方两个弟子的头上。

他们停下了抽泣，却又止不住颤抖。

“不要愧疚什么，也不要勉强自己……咳咳……此次因果之战已经结束，除荒以外，天下近百年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吕尚言语中带着几分宽慰：

“与其继续在道蹉跎余生，不如回尘间多陪陪家人……好让余生不留遗憾……”

“弟子……弟子……谨遵师命……”

诸弟子又是一片泣不成声。

吕尚淡然一笑，摇摇头。

“咳咳……你们都下去……”

众弟子颤抖的应声遵命，相互扶持，下山而去。

他们知道，师父这是不想在死前徒增伤悲。

于是这古山之巅便独留吕尚一人静观那天边日月重光。

可就在此时，在着生命的最后时刻，一股无人察觉的因果律波动让吕尚皱起了眉头，而后讶然失笑。

“这种时候了，还要压榨同为分灵的我，民国时代的那一个‘我’不愧是六生五世最黑心的‘我’啊……”

不过话是这么说，吕尚却是没有拒绝。

原因吗……

就像公孙灵平日帮那个奇迹小子时所说——

乐意！

“白小小……要救下此人的同时不被因果律与那六生五世的无我法相察觉，且不影响无道极法魔君本命的觉醒吗……”

吕尚伸出右手，捏出一个法诀。

“埋下因果这件事，如今的我已经做不成了，只能交给姜明子时代最强的那个‘我’解决了。”

“不过——”

吕尚话音一转。

“让有可能发现那时因果波动的万业护航人无法察觉这件事就由我埋下契机吧……”

岁远、卓照的时代相距那时太远，荒与潘南君那时皆在沉睡，既然如此，那便只剩下存在于现代的百里渊了……

吕尚虽无法直接插手现代，但帮如今存在于现代的本体一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本体的战力……恐怕难以完全封锁百里渊，法符在这等斗法中也难以发挥决定作用，既然如此，便将打神鞭留给他吧。”

沉思良久，吕尚下定了主意。

打神鞭——吕尚的本命法宝，不仅承载着他本人的‘法’，而且是纯粹的用以杀伐的大神通法宝！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法宝与法符不同，如果主人死后，本命法宝无人调法，法力紊乱，等到三千年后的现代恐怕早已成了废铁。

“再接一道因果律之罚吧，毕竟若要找人将它传承下去难度太大，牵扯因果也太多。”

吕尚没有迟疑，说做便做，挥手拂袖，五指并拢立于胸前，元神一百零三道法穴涌动。

紫府金符降玉台，旌幢羽盖拂三台。

雷瘟火斗分先后，列宿群星次第开。

纠察无私称至德，滋生有自序长才。

仙神人鬼从今定，不使朝朝堕草莱。

本命神通——封神榜！

“六气三尸俱抛尽，咫尺青鸾离玉京。”

一张百尺金榜随吕尚言语缓缓浮现，朵朵青莲相继绽放，黄河之水激荡盘旋。

吕尚声音低沉，目光却无比坚定。

三道窈窕身影浮现，矗立于吕尚身后不喜不悲。

正是感应随世仙姑——三宵娘娘！！！

但是——当四人共同掐动法诀……

轰隆！！！

伴随着吕尚用出本命干涉未来，无数雷霆的毫无征兆从虚空中劈出。

因果律之罚轰然降下！！！

与此同时——

公元618年，三川入海之地。

一道身披淡青色长袍的身影端坐在隐匿于俗世的空旷山门之中。

长发披散，闭目养神。

忘川术院的牌匾高高悬挂。

山门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天地寂静悠然。

他面无表情，紧闭双眼，仿佛死人一般，毫无动作、毫无声响。

他端坐在老旧却干净的祠堂中，背对着身后在烟尘在隐约浮现的数十道牌位。

最中央，两道牌位熠熠生辉，隐约间能看到那上面所铭刻的两个名字——

赵炎、上官宵。

忽然，一道因果律的波动让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掐指一算，而后微微一叹，一步踏出，不知去往何方。

公元2020年，三川西城高中，隐藏在人间，为培养求法者而设立的九九班中。

拿着课本在讲台上晃悠的年轻身影，猛地止住了脚步。

吕海食指按了按眉心，颇为惊讶的低声自语：

“我打百里渊，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