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
滴答、滴答……
步念尘鼻中充斥着泥土的芬芳,浑身被雨淋透了。他正和大地面对面亲密拥抱着。在这片原始森林中,他的左脸颊沾满了泥土,浑身没劲,只能动动眼珠子,像只老鼠一样用低矮的视线观察着周围。
这里的植物茂盛,不过步念尘躺的这块地好巧不巧刚好没树挡着,雨就这么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一醒来就浑身湿透,动不了一点。
所幸雨不大,小雨而已。
雨滴在这些植物的叶子上,交错着,像是一首曲子,是这场雨的调子。
步念尘张了张嘴,不过立马反悔了,因为泥水流进了他的嘴里,又腥又臭,让他有些反胃。
不过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来,自己似乎已经死了,那为什么他还活着?
他被人拖上了车,在一间仓库中被挖空了内脏,随后就不知道了,因为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死去了。
这场雨在他醒后没多久就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像是怜悯他一般,一束光撒下,照着步念尘,让他的身体逐渐暖和过来。
步念尘转动着眼珠,极力想要去看天,但是没用,他只有眼珠能转动而已。
他真的还活着吗?步念尘在疑惑。
“孩子,我的孩子……你为何如此可怜……”陌生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是那样慈悲,光听她的语气都能听出她现在在努力忍着不哭。
步念尘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手温柔的拖起来,然后抱在了怀里。
他脸颊上的泥渍被女人轻轻拂去,指腹的薄茧一下又一下的滑过步念尘的脸颊,有些痒。
女人长相普通,却带着悲天悯人的气质,嘴角挂着一抹笑,丝毫不在乎自己穿的白裙,就这样跪在泥地上,把步念尘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步念尘直直的盯着女人,毕竟他除了用这双眼睛观察,现在也干不了什么。
女人弯着眼睛,回应着步念尘的视线。
“砰!”一声枪响,女人的额上出现了一个血洞,步念尘睁大了眼睛,女人还是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慈悲的笑着。
谁开的枪?这里到底还有谁在?这个女人又是谁?步念尘看着女人,那个血洞中流出了女人脑袋里的东西,顺着她的鼻子一直滑落,滴在了步念尘的脸上。
她低垂着头,如哺乳期的母亲一般,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
在动物界中,母亲会带回食物给自己的孩子吃,当食物不够时,有些母亲会将自己喂给孩子,用自己换取孩子活下去的机会。
女人张开嘴,一团血红的肉球跳动着被她的舌头送出,卡在了女人的齿间。
步念尘明确了一件事,这个女人不是人,起码不是普通人。
女人掰开步念尘的嘴,在步念尘那拒绝的目光中,将口中的肉球送入了步念尘的嘴中。那肉球像有生命力般,自己落入了步念尘的肚中。
女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那双手不过眨眼间就干枯了。女人的手像是枯树枝一般,轻轻一折就可以折断。步念尘双眼倒映着的女人,如被抽干了血一般,那脸上只剩下了一层皮挂着,只要轻轻一扯,女人的脸皮就会离开她的身体。
步念尘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他噌的一下站起,女人的手被他碰折了,呈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女人不怪他,还是慈悲的看着他,但是她现在这幅样子和妖怪没什么区别。
步念尘踩折了一根枯树枝,他慢慢远离女人。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他皱眉。
“活人?”步念尘身后的大树上跳下一个背着和自己差不多长的狙击枪的少年,他嘴里嚼着什么,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女人和步念尘。
女人一动不动,就好像她是被定格在了那一刻一般。
步念尘转身看向这个少年,通过他背上的狙击枪可以猜出,刚刚女人被开的一枪八成和这个少年有关系。
少年穿着迷彩服,腰间绑着子弹袋,稚嫩的面庞不难让人猜出他不过才十几岁。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个少年背着把巨大的狙击枪出现?而且他丝毫没畏惧刚刚自己开枪命中了一个女人的脑袋。
少年吹了个泡泡,又吸了回去。
“不会说话?那女人刚刚是不是给你喂了什么,看你们嘴对嘴了刚刚。”
看步念尘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自己,像在评估他的威胁一样,少年嚼着嘴里的口香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把折叠刀,举着问步念尘:“不会说话就摇头点头,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再不回答我小心我杀了你。”
女人听见少年刚刚威胁步念尘的话,突然发难,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浑身扭曲起来,她将自己折叠,骨头摩擦发出的咯咯声让人听了眉头一皱。
少年骂了句“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