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该不该有德

“为事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我的话像一口大钟在大家的耳膜前砰的一声炸开，此时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下面一百多个新入职的毕业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没有我这种重生的经历，在学校里闹矛盾最多是互骂几句推搡几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永平书记在那个相对秩序没有那么完整的年代走过来，多多少少接触过这种肉搏的场面，可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我一个小小的新生，在这种法制已经相当健全的年代，居然敢一句话不说直接动手，而且是下了死手，不管是动作的凌厉还是出手的狠辣，以及为什么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已经远远超过了永平书记的预想。

但是永平书记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老领导，很快就平静下来，轻轻呼了一口气：“为事以德，众星共之，意思是做人做事要有德行，才会为人尊重，是吧？”

我心里暗赞一声：“到底还是永平书记，这种情况下仍然能保持足够的镇定，如果刚才他直接开口训斥我或者让我把孙康松开给孙康求情，我只会更狠更重的问下去，直到有人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保持着脸上微微的笑容，脚底下却力道不减，反而踩着孙康的脸使劲碾了碾，轻笑着说道：“是啊永强书记，为事以德，于为人而言，上下五千年无一字无一言不在说做人要向善有德，于员工而言，我们作为全国最大的建筑集团，难道就仅仅是盖房子修公路吗？社会需要我们吸纳人才、培养输送人才，百姓需要我们做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企业，上下游产业需要我们以德行事互利共赢，我们怀着无比崇高的敬意，带着无与伦比的责任感荣誉感和自豪感加入国建集团，我相信各位都不是仅仅为了这千数薪酬而来，试问永平书记，刚才孙教练肆意修改公司规章制度要求我们两点出门集合也好，还是仅凭个人喜好辱骂同事、员工也罢，哦对了还让我去给我的孙大教练买冰饮料，是不是下次还要我买烟、买酒甚至送卡上门？敢问永平书记，孙大教练‘德’字何在？若是无德，又教我们行的什么事？还是说，难道我们还要去考虑，物欲横流灯红酒绿德现在该不该有德？这难道改称为一个问题吗？”

孙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被我踩着脸说不出来，下面的大魏和其他新入职同事全部都张大嘴巴看着我：这是个什么特么的绝世猛人！刚来就打了教官不说，还踩着教官的脸质问公司元老、工会书记、极有威望的老领导“德”字何在？

永平书记也被我的三连问问住了，一时眉头紧锁，说不出话，是啊，无德之人教什么？难道不该有德吗？难道德字还能成为一个选择项吗？

我冷笑一声，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抬脚从孙康的脸上撤下来：“我这就去给我的孙大教练买冰饮料！”说完我便往几百米外的小超市走去。

我心里早已经有了盘算，我不能留在那，我留在那就成了挑衅领导殴打教官的大刺头，我要走开，暂时避开永平书记的怒火，让永平书记的一肚子无名怒火发向趴在地上的孙康，更何况，我是去买冰饮料了，是孙康安排我去买的，于情于理我都没问题。

此时永平书记倒背着双手，冷冷的看着孙康，这一次孙康真的是把他架到火上了，这件事如果永平书记处理不好，无疑会在一百多名新入职员工中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甚至公司班子会上也会就这件事拿出一个责任人来，虽然这些事情对永平书记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但是他这种老一辈的公司战士，现在所在乎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形象以及多年斗争才争取来的荣誉感。

永平书记没办法处理我，于情于理我都没错，只是处事激进了一些；他也无法处理孙康这个总教官，一是军训已经开始了，公司临时找不到另一个合适的教官来让我们度过这半个月的军训期，再一个孙康在公司也不是白身，上面关系错综复杂，真的要对孙康进行实质性的处理也需要公司班子会讨论确定。

整个的场地此时诡异的安静下来，一百多人在太阳下一动不敢动，永平书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脸平静的倒背着手，孙康顶着高温趴在地上，也不站起来也不说话。

我拿着一瓶冰饮料从小卖部出来，站在门口不出去，拧开喝了几口，心里只觉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往孙康那里走去，现场一百多个人齐齐看过来，我提着饮料时不时喝两口，不急不缓的朝他们走过去。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此时对所有人来说都显得非常远，重生之前我也不过工作了区区几年，虽然比这些新员工阅历要多不少也沉稳不少，但是面对永平书记的注视，想宠辱不惊的走完这几百米的路于我而言还是有不小的难度。我强忍住心里的复杂情绪，不断告诉自己，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点：“有点出息，你特么一个重生者还怕这帮人么，腿别哆嗦。”

“好小子，好手段，莫说是再好的大学毕业的新生，就是我手底下那些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的老员工，也不见得你有这样的胆色，真是个人才！”永平书记终于开口了，略带着欣赏的说道。

“书记，这小子大摇大摆的去超市买水，让我们这么多人等着，让书记您这么热的天在外面白白站了这么久，这样的人不能留永平书记，永平书记快向公司汇报开除了他，不让他入职，要让他赔偿，对，还要让他赔偿公司的违约金！”孙康此时一脸血污，但仍是一脸蠢样的看不透形势，仍然向我挑衅到。

我笑咪咪的看向他，他看见我的眼睛，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终于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孙教官，舍得起来了啊，地上热，这太阳一晒我估摸着水泥路得有七八十度吧，小心别把脸烫坏了，本来就是一脸脏东西，脸皮烫掉了变成没脸没皮的货色更是难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位孙教官看来给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都不大好。

“你......你......你！”孙康指着我连着说了三个“你”字，终于没敢再多说什么。

我拧开饮料盖，仔细瞄准，忽地一下把饮料撒到孙康头上，笑嘻嘻的说：“孙大教官，我让你凉快凉快！”

孙康被混合着冰碴的饮料泼得一个激灵：“你个小畜生，小杂种，我要弄死你！”

我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孙康胸口，孙康一屁股又被踢的坐在地上，我抓住他的头发把喝过几口又泼了他一身的饮料瓶子塞进他的嘴里猛灌，他顿时又被呛得满脸通红。

“孙大教官，您让我买的饮料，我买来了，请您喝好。”

孙康咳了好大一会，指着我仿佛又想说什么。

“对了孙大教官，”我开口说道，“江湖祸不及父母家人，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嘴里不干净，”我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提高了八个度，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孙康耳边炸响，“再让我听见，老子卸了你的腿！”

孙康只感觉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嘴唇突然变得煞白，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眼神低下恨恨的偷偷瞥我。

“够了！”永平书记一声怒喝。

“终于来了，”我心想，“这件事总归要有一个结果，这次看看永平书记的态度，是不是我能依靠的人，这才是我真正如此对待孙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