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的第一批原料还没到，趁着这段空闲，向道开始对那些少年进行彻底“改造”。
首先是换行头，所有人先从头到脚洗一遍，消灭跳蚤，然后发新衣服，一人三套。
接着定规矩，包括每天检查宿舍卫生，每天早晚的值班安排，背诵保密守则，确定工作时间跟休息时间，以及学习时间。
尤其是学习，向道要求每人每月至少要认识一百个字，超额有奖励，不达标有惩罚。
这么几天折腾下来，少年们是叫苦不迭，要不是顿顿有肉吃，早就有人撂挑子不干了。
……
三天后，向道等了许久的原料终于到了。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队马车悄悄驶入向家大院，提前收到消息的向道已经等候多时。
“这都几天了，怎么现在才送来？”向道打着哈欠，问前边赶车的长栓道。
长栓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以为那么容易呢！你不看看你都要的啥东西？硝石，硫磺，这些可是造火药的东西，官府管的严着呢！
你买少点没事，买的多了问题就大了。我花了大力气，还使了银子才弄来这几车。”
向道嘿嘿一笑，道：“老长，辛苦了啊！改天我请你吃饭。”
“得了吧！等你请客，我得饿死。”
马车拉到储物仓库，向道招呼人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亲自送长栓他们离开。
匆匆吃过早饭，向道带着冯坦，师生两人开始了原料量产测试，核心的一项就是规模化生产硝酸钠。
作为曾经的制造业从业者，向道很清楚，实验室生产跟工业化大规模量产，这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比如硝酸钠，生产这玩意儿得用到硫酸。（个人感觉整个化学大厦的地基就是硫酸）
但之前那种法子只能少量制取，产量很低，时间还久，是不能用作规模化生产的。
想要大量生产硫酸，得用新办法。
再三思考之后，向道决定改变制取流程，把二氧化硫跟水反应这一步去掉，改成用三氧化硫跟水反应，直接生成硫酸。
不过，三氧化硫的制取就有点麻烦了，化学反应过程分成四个流程，如下：
①，S + O₂= SO₂（高温）
②， H₂SO₄（浓）+ 2KNO₃= K₂SO₄+ 2HNO₃
2HNO₃=2NO₂+O₂+H₂O（高温）
③， NO₂+SO₂=SO₃+NO
2NO+O₂=2NO₂
（这里的二氧化氮是催化剂）
④，SO₃+H₂O=H₂SO₄（放热）
这个反应过程中，硝酸需要硫酸制取，然后硝酸分解后参与反应又生成更多硫酸。
根据这个反应过程，向道特意订制了一些特殊造型的陶瓷罐作为反应容器，再用铅管做连接管，构成了一整套反应装置，只需持续供应原料就能大量生产硫酸。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套生产流程，其实正是工业上用的制取硫酸方法，叫做塔式法。
原理是对的，但实验中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谁也不知道。
向道跟冯坦两人带着玻璃面罩，全身包裹，连手上都戴了皮手套，正式开始量产测试。
首先第①步，打开一个瓷罐，往里装填硫磺，加热，硫磺燃烧产生二氧化硫。
第②步，另一个瓷罐里，硫酸跟硝石混合，加热，产生二氧化氮跟氧气。
①和②的气体通过管道相遇，生成三氧化硫。
第④步，三氧化硫通过管道接入水中，生成硫酸。
这边点着火加热，没一会儿，冯坦就指着第④步骤的瓷罐惊呼道：“老师，你听，这里边什么动静啊！”
向道不以为意，继续拉着风箱，道：“三氧化硫跟水反应，大量放热，还会产生酸雾。动静大点正常，等反应结束就好了。”
“哦。”
材料很快反应结束了，又等了一段时间，向道打开第④步骤的瓷罐开关，流出了透明液体。
拿了根铁棍插进去，滋滋冒气泡。
成了！
有了硫酸，再倒入另一个反应瓷炉，加入硝石，生成物通过蒸馏装置得到硝酸。（要控制好温度，温度太高硝酸会分解）
最后一步，就是把硝酸跟石碱混合反应，生成硝酸钠。
到这，烧制玻璃的原料算是凑齐了，配好比例，直接拿去炉子里烧就成。
“我讨厌化学！”
成功做完量产试验，冯坦却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嗯？为啥？”向道端着刚出炉的硝酸钠晶体，奇怪道。
冯坦瘪了瘪嘴，道：“化学的逻辑不清晰，规律又太啰嗦，我感觉自己像在看一层雾。……反正就是不喜欢，我喜欢数学跟物理。”
“……”
向道无奈，说道：“不喜欢也得学，我现在身边人手不够，在我找到新的学生前，你得帮忙。”
“知道了！”冯坦点点头。
量产测试大获成功，向道下午就开始指导少年们上手操作。
对少年们来说，这些流程完全是黑箱状态，压根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加进去的东西出来就成了另一种。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学习操作，反正也没有多复杂。
当天傍晚，第一炉玻璃熔液顺利出炉。
向道指挥着，让少年们把玻璃熔液倒入准备好的铁槽，同时铁槽下边可以转动，利用离心力使铁槽内的玻璃熔液均匀摊开。
等熔液成型后，倒入冷水淬火，就得到了一块长宽分别为70cm跟40cm的平面玻璃。
这个尺寸，正好能装上大多数晋省人家的窗户。
玻璃冷却完成，少年们小心的把它从铁槽里托取出，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东西，惊的全都张大了嘴巴。
东西是他们烧制的，但真搞不懂这玩意是怎么变出来的，明明放进去的是沙子，怎么出来就成这样了呢？
“都别愣着了，赶紧继续啊！做完这一炉就吃饭，厨房可做了红烧肉呢！”向道招呼道。
红烧肉立刻让少年们忘掉了这些怪事儿，注意力转到工作上。
一整炉的玻璃熔液，最后只做出了十三块玻璃。
当然，今后完全可以扩产，加几个炉子的事儿罢了。
冬天快到了，在大户人家，房屋的透光跟避寒功能是刚需。
向道是准备用玻璃大赚一笔的，反正那些土豪的银子放地窖里也是浪费，不如放他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