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栓动步枪的图纸，向道找到冯坦时，这小子正跟同伴围着一个正在运转中的内燃机讨论问题。
在突破了所有难题后，内燃机理所当然的做了出来，还是四冲程内燃机，以酒精做燃料。
不过，冯坦嫌做出来的内燃机动力不够，正在想办法继续改进。
至于汽车，冯坦倒是也设计出来了，也做出了样品，但因为没有橡胶轮胎，只能用木轮，性能相当感人。
向道拍了拍冯坦的肩膀，把他叫了出来。
“老师，什么事？”
向道递给他一叠图纸：“这些零件，你看看能不能批量生产出来。”
冯坦接过来看了看，半晌，皱眉道：“这是……枪吗？”
“你不用管那么多，能做吗？”
“您要多少？”
“越多越好，半年之内，至少上千。”
“啊？可，咱们没那么多人手啊！机床也不够。再说了，我还得搞内燃机呢。”
“内燃机先放下，等橡胶产量够了再说。……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多造机床，多培养机床操作员。对了，我过两天会给你一个子弹生产线的设计方案，你也给我把机器做出来。”
“老师！”冯坦满脸的疑惑，道：“到底怎么了？您要造这么多枪弹做什么？”
“……”
向道吸了口气，低声道：“冯坦啊，我问你个问题。假如，我说假如，哪天我得罪了一个大人物，对方要害死我，我无路可走，决心用武力反抗。你会怎么做？还会跟着我走吗？”
“您得罪谁了？”
“我是说假如！”
“我，……我不知道。”
“……”
向道又问道：“那假如对方觊觎我的产业，要把这里所有的机器设备都抢走，还不准你们继续研究这些东西。你又会怎样？”
冯坦瞪大了眼睛，道：“那就告官呀！您不是认识巡抚大人吗？”
“要是巡抚大人都得罪不起那人呢？”
“那，那咱们可以跑到海外去，去欧洲？郑铁蛋在那边有熟人。”
向道心中轻叹一声，扬了扬手：“没事了，忙你的去吧！记住，这些话不要跟别人说。”
“嗯。”
“对了！”
冯坦正要走，向道突然又喊住了他。
“老师，还有事吗？”
“我刚才让你研究的子弹生产线，不用你做了。你继续研究机床跟内燃机吧！”
“哦。”
……
在院子里站了良久，向道背着手去了炼钢工坊，喊来郑铁蛋，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郑铁蛋拧着眉毛，道：“东家，您得罪谁了？”
“我是说假如，不是真的。”
郑铁蛋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要是躲不过，那干脆反了他娘的。反正大清早就快不行了。咱们有机器，还有人，您又懂造枪，没准您能做皇帝呢？”
向道板着脸，道：“胡说，以后不许说这些了，让人听到又是祸事，懂吗？”
“哦。”
向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铁蛋。你私下里探探大院儿里其他人的想法，把我刚才问的问题再问一遍，看他们怎么回答，给我记下来。但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问的，隐晦一点，懂我的意思吗？”
“懂！”
“好，去吧！”
……
第二天，向道收到了郑铁蛋汇报的结果。
大院儿里的八十多个工人，其中三分之二表示会跟着向道暴力反抗或逃亡。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主张用更缓和的方式申诉，或者回答不知道。
根据这些人的回答，向道在册子上分别记录，前者归属到白名单，后者列入灰名单。
他心里还算欣慰，起码大部分是愿意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底的，暂时也没有该入黑名单的。
当然了，这是大院儿里的情况，大院儿外边的情况呢？其它工坊的工人跟他更加疏远，恐怕白名单的比例还要降不少。
这是很正常的，造反毕竟是要杀头的大事，只要能过得下去，谁愿意冒那么大的险呢？
就这，还是他当初招工时有意选择穷苦的，更有反抗精神的人的结果，真要招一群老实巴交的人，恐怕更没几个愿意跟着他的。
此刻，向道突然理解了后世那位懂王，宁愿要忠心的庸才也不要不忠心的人才，忠心这东西，在创业初期实在太重要了。
几天后，向道以新工坊建设，需要熟练工人指导为理由，把大院儿里那些灰名单上的工人都调了出去。
当然，调出去的仅限工人。
至于他的那些学生，向道通过筛选同样列了白名单跟灰名单。
白名单可以接触武器的研究制造，灰名单则继续其他研究，但不用外调。
其中，冯坦被列入灰名单，薛普则是白名单。
……
向道不知道危机什么时候来，也许几年后，也许就在明天，但他清楚，随着自身力量继续膨胀，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他必须确保危机来临的那一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实现每一个目标。
向道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一条没办法回头的路，要么走出个通天大道，要么死在半路。
从此刻起，他必须要有如履薄冰的心态来走好每一步，必须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
生意上的事儿，尤其是百业银行的业务，向道已经不太管了，多数只是定期查账了解一下。
他自己的生活变得单调至极，多数时候不是研究机器，就是去各个工坊跟那些工人聊天谈心，主打一个笼络人心。
与此同时，通往太原的铁道修成之后，向道并未放弃铁道网的扩张，但更加克制。
不再追求距离，而更注重密度，他打算在几年之内把铁道覆盖整个晋中盆地的大小城池，以及附近的大小煤铁矿。
此外，铁道还应该到达那些隘口城池，方便关键时刻迅速出兵夺取。
晋省这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就算了，关键还控扼几个关键通道，能同时威胁好几个方向。
向北控制草原，向东威胁华北，向南扼守中原跟关中，可以说，得到晋省就意味着有机会控制整个北方。
这是个能成事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