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子启的欢喜 (求追读)

案桌上方,窦太后苦口婆心的告诉天子启:当初七国之乱时,你的弟弟梁王武,为了支持你,整个梁国差点都被灭了,你这个做兄长的,如今却要削弱弟弟的封国,你何至于恩将仇报。

天子启静静的听着。

馆陶公主刘嫖喜笑颜开,说着童年姐弟三人的趣事,说着天子启和梁王武幼时调皮,她这个做姐姐的总是护着他们。

偶尔刘嫖会停下来,轻轻拍一拍窦太后的后背,眼中含泪说母亲年岁大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阿武,要不然让阿武来京城见见母亲。

而在大殿内,围在刘荣身边的皇子们,聊天内容无非就是眼下长安城流行的话题,最终都聊到了最近热议的《推恩令》上。

虽然说推恩令跟现在的皇子们没有关系,但是皇子们终究要分封出去的,也就意味着朝廷实施推恩令的成功与否,将关乎到他们的未来。

天子启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而后登基至今,储君之位也已经封给刘荣,但是刘荣却尚未行冠礼,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公开参议论政的资格,即便现在已经大差不差了。

而其他的皇子,要么性格怪异,要么年岁尚小,对于这种政治事件的兴致不大。

在场的众人里,除了窦太后,馆陶公主,天子启,太子刘荣之外,能够谈论这些事情的,恐怕也就只剩下皇后薄氏了。

不过很可惜,薄皇后不受天子启喜爱,她的娘家势力也不复以往荣光,平日里深居简出,若非今日乃是家宴,她这个名义上的皇后要出场,恐怕她依旧不会出现的。

“再过一段时间,父皇,就要废掉皇后薄氏了。”

“而目前看来,母亲栗姬有最大的可能……”

这样想着,刘荣有些谨慎的看着不远处母亲栗姬的身影,看着她眼神倨傲的蔑视薄皇后,程姬和贾夫人,尤其看向王美人的眼神带着冷意,不由得心中一紧。

却不想坐在自己身旁,老二刘德,竟然在众多皇子嬉闹时候,将注意到放到了他的身上。

“兄长,可是在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对于刘德这个弟弟,刘荣不可谓不慎重看待。

早年间被封为汉河间王,年少时期便修学好古,尤好儒术,生平致力于搜求古书,网罗天下儒生,甚至平时衣着服饰和言行举止,都效仿儒生。

因此,刘德平日里比较沉默寡言。

想来,或许也正是因为话少,刘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研究儒学。

“怎么?二弟有想法?”

听出刘德话语中的询问,刘荣下意识转头看向刘德,然后顺着刘德的目光,看向坐在对席,正用眼神蔑视所有人的母亲栗姬。

而后便低头笑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开口说道:“你我一母同胞,看来对于母亲的意见都很一致啊!”

看到刘荣猜出了自己的想法,刘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却因为年纪小,笑的时候鼻涕泡一起吹了起来,惹得刘荣强憋着笑意,掏出手帕递给他。

“虽然我尚小,但我能感受到母亲的性子,太过乖张,这样对兄长不好……”

只此一言,刘荣便明白了刘德的想法,当即偏过头,明目张胆的看了天子启和窦太后所在的方向。

在确定那三位笑里藏刀,试图用言语说服对方,没有空闲搭理自己这边的时候,刘荣这才回过身来。

“老十被带到我这里来,我没有太多时间管他。”

“你毕竟是做二哥的,相比老十要大上不少。”

“刚好我最近在研究一些东西,用树皮,麻头,破布,旧渔网做出来,能够更加方便把文字记录下来,且容易储存。”

“得了闲暇,老二还是要多来帮帮我,”

“这段时间找个机会,让其他兄弟们都来东宫,大家聚一聚。”

“——毕竟你我一母同胞嘛。”

“只要我这个做太子的好了,母亲才能坐的更安稳,兄弟们也能过的更好一些。”

简简单单一番话,兄弟两人便互相交换意见,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然而刘荣却没注意到,兄弟两人的低头交流,却被天子启清清楚楚看在了眼里。

作为皇帝,天子启的心眼多得很。

即便同时在与皇太后和馆陶公主交流,他的注意力也没有从刘荣这群皇子们的身上挪开过。

这不,当看到在皇子们年岁最大的刘荣和刘德,悄悄交流的时候,天子启的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虽然他不知道俩人在交流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好事。

“多好的孩子们啊,怎么就摊上那么一个蠢妇母亲……”

心里这般想着,天子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依旧在用眼神蔑视其他妃子的栗姬身上。

栗姬满脸倨傲,昂着脑袋,即便程妃上前想要搭话,她也只是冷哼一声直接无视,独留下神色僵硬的程妃……

天子启不由叹了口气,感觉一阵心累。

然后,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烦恼,将目光又放回到太子刘荣的身上。

看着刘荣俊朗的模样,再想想对方提出来的《推恩令》,心里莫名又欣慰起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刘荣喊道: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站过来,说给朕与皇祖母听。”

此言一出,殿内的妃嫔,皇子们,以及正在尝试说服天子启的窦太后和馆陶公主两人瞬间愣住,都将眼神好奇的投向刘荣。

刘荣的脸上,更是出现懵逼之色。

说什么?

说你个老登不按套路出牌?

这些话说出口怕不是当场就被废黜……

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也看过无数历史的刘荣。

看到天子启这般姿态,刘荣只是疑惑,便在瞬间站起身来到殿中央。

等到刘荣来到大殿中央,便看到天子启笑呵呵对着窦太后和馆陶公主解释道:

“说起推恩令,儿臣倒是有一件事忘记说了,若非皇太子献策,儿臣还不知道如何,才能削弱诸侯王的势力呢。”

“现如今,虽然推恩令尚未正式推行,但终归不再像以前那般,让儿臣颇为头疼了……”

一瞬间,当天子启话音落下的时候,窦太后和馆陶公主像是看到仇人似的,面色顿时一冷。

“皇太子久居深宫,尚未行冠礼,便能想出推恩令?”

“倒是没发现,皇太子如此年幼,心肠便如此狠毒,对我刘家宗室下如此狠手?”

质问的话语,顿时让刘荣头皮发麻,偏偏揭露这件事情又是自己老爹这个皇帝,他即便心中有气也只能忍着。

毫不犹豫先将对父皇的气压制住,刘荣二话不说,直接对着窦太后躬身行了大礼。

“启禀皇祖母。”

“昔日里,孙儿的学问都来自于太子太傅,都是他悉心教导。”

“前些日子,在太傅的建议下,孙儿这才第一次尝试议政,也是恰好被丞相和太尉看到,便被他们记录下来,呈到父皇面前……”

窦太后开门见山,刘荣知晓最好的办法先用亲情绑架,再用朝堂重臣压制。

“窦婴,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太傅教孙儿:天下事莫过于天子,而天子眼下最头疼的事情莫过于平息七国之乱的余波,使我汉室天下稳固,若能帮父皇解决此事,可使父皇高枕无忧。”

“他是这么教你的?”

“——是……”

见刘荣不似说谎,窦太后莫名叹了口气,心里的火气也去了大半。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再问问道:“窦婴有没有告诉你,关于梁王武?”

“除了梁王武之外,可还有其他说法?”

闻言,刘荣松了口气,不由佩服起窦婴能在历史上三番五次站队,始终左右横跳都能安然无恙的能耐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太傅告诉孙儿,便是要劝说,也应当顺着意思,慢慢安抚。”

“最重要的是,天家,乃是一体。”

“无论诸侯国如何变动,推恩令一旦实施,便不可阻挡,真正有裨益的除了长安朝堂之外,就是梁王叔了。”

“想来,太傅告诉孙儿这番话,是在笃定梁王叔会在推恩令中得到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