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难活,难活!
- 武道:从预支十年功力开始
- 肉体涂鸦
- 2614字
- 2024-10-16 13:03:54
大景熙隆三年,离州大水,岁大饥,流民遍野。
泷阴郡治,泷阴城。
泷阴郡在地图上位于离州北部,东西横亘两百余里,南北延绵三百里,在此州为数一数二的大郡。
秋雨过后,寒气益甚。
粗布灰色短打,黑色长裤,磨得破烂的草鞋。
那个瘦削的身影失魂落魄,恍恍惚惚的走出长风镖局的大门,隐入萧索的长街。
“老爹和兄长怕是不中了。”
天气是凄凉萧索,但他胸膛之下的心更是冰凉一片。
已经快一个月了。
爹爹李志雄和兄长李山都是长风镖局的趟子手,在上一趟镖的旅途中再也没能回来。
镖局给的答复是失踪,李远对此却是无言以对。
失踪,该是比死亡更加可悲的结局。
因为殉职尚有一笔可观的抚恤,可失踪则是永远的人间蒸发,什么也不会留下。
对方是欺他孤苦无依,刚刚大病初愈,又失去父兄,全无臂助,自是随意拿捏。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强者对弱者都不会有一丝怜悯。”
想起这短暂的相处时间,李远不禁有些怅然。
他本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机缘巧合嫁接到这个羸弱的身体上。
事情发生在两个月之前。
那时候的他还是另一个同样光怪陆离世界里一个奔走的蝼蚁,一次户外游玩之中,他与朋友来到山中一片宽广清澈的水域。
自幼生长在水边的李远一时心痒难耐,多年的都市生活让他已经太久没有在自然水域里畅快游玩过了,于是他与朋友脱了衣服便跳进了水里。
结果好死不死,李远前一天运动过量导致肌肉不怎么爽利,游到深处之后开始抽筋起来,随后又被水底的水草缠住,就那么窝窝囊囊的变成了一个水鬼。
其实那片水域深度也不到两米。
果然,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李远怎么能想到四种泳姿精通,从小在水里长大的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死在这么个浅水里。
皂滑弄人。
穿越过后方知,原主自幼便得了先天性的怪病,在丧母之后,几番死去活来,父亲李志雄和兄长李山四处奔走,为其求医问药,多年的求医,几乎耗尽了李家的一切,但仍未能救下这个可怜的小伙子。
这才发生了李远的穿越之事。
穿越之后在短暂的相处中,李远与这个世界的父兄渐渐产生了羁绊,鼓起了勇气要好好活下去。
一切忽地戛然而止。
近月之前,身为长风镖局趟子手的父亲和兄长参与了一趟大镖,踏上了生死未卜之旅。
从此就失了音讯,带回来的消息从来模棱两可,最后干脆就是失踪了。
李远并未去争,因为那只是徒劳,对方不会给他一个公道。
他只是衙门的一个白役。
所谓白役,
在巡捕司衙门的食物链之中属于最卑贱的底层,被视为贱役,素来被人轻视,早些年间甚至规定不得与良民通婚。
虽然如此,但这群白役却也是巡捕司衙门中工作量最繁重的一群人,业务从站堂、巡街、押解、看守乃至于打扫大街,无所不包,还要被追随的巡捕捕快呼来喝去,每月的薪酬只有数量少得可怜的‘工食银’。
干这一行,基本是很难娶到媳妇,也没多少希望可言,一般的年轻人坚持个几年也就干不下去了。
唯一改变处境的方式,就是转正,从无编,到有编。
这何其艰难。
按照巡捕司衙门的要求,最低层次的捕快,也要将一门拳法,一门刀法练至大成,经过考核才能转正。
他们这些白役几乎整日都在劳作之中,根本没有时间去练武,转正之路十分渺茫。
饶是如此,还是有大批的年轻人前来应征。
无他,
这年头,有口饭吃已算相当不错,有资格挑三拣四的人太少太少了。
在神思不属之中,李远来到衙门,就听得有人喊。
“集合!”
将脑袋里的复杂情绪甩脱,李远快步来到院子里,一个扫视的功夫,李远发觉今天来的都是白役。
忽地心生不妙。
今年三十六岁的陈彦陈捕头身穿紧贴的黑衣巡捕服,身高八尺,长手长脚,颧骨甚高,脸面骨感明显,深目钩鼻,予人难以相处的冷厉之感。
“都到齐了吧。”
陈捕头扫视一匝,他手底下一共三个巡捕大队,捕快一个没来,来的全是没有朝廷官身的白役。
“好,没到的待会儿通知一下。”
陈捕头脸上掠过一丝不耐,“今天叫你们集合,有重要的事。”
看到这群半大小子都露出仔细聆听,不敢怠慢的紧张神情,陈捕头面色稍霁,接着道:“都看到了,近来流年不利,灾荒遍地,巡捕司衙门现在也在难关之中,日子很不好过。”
人群之中,
一直立起耳朵聆听的李远忽然感到一丝不妙。
当公司领导会议上说效益不好的时候,大概率下一句就是……
“明白说了,巡捕司衙门现在养不起你们这么多人,下个月开始,你们至少要走一半人,都做好准备了,当然你们也不要有想法,过了这段儿衙门可能还会把你们叫回来。”
到这里,李远终于听懂了。
天杀的裁员!
这群白役都有些炸锅了,平日里任劳任怨的他们现在捏紧了拳头,想要抗争。
话说这工作虽然苦累且穷,但毕竟管饭,工钱勉勉强强能让一个三口之家饿不死。
这年头,把他们都辞了,让他们吃什么?吃屎吗?
“都肃静!!!!”
陈捕头冷然的目光一扫,“平日里教给你们的规矩你们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吗?遇着点事就急,都给我镇定!”
也不见他如何用力,但浑厚的音波立即就让在场者不由自主的愣住,噤若寒蝉。
作为泷阴城安平坊的几大捕头之一,在陈捕头手底下遭殃的贼人不知多少,多年以来的执法早就让他养成一股恶气。
“你们要体谅巡捕司衙门的难处!”陈捕头的脸上显露出一派苦口婆心,“这些年衙门对你们不好吗?在这里你们学了武艺,学了律法,学了为人处世,巡捕司衙门还得养着你们!”
看着一群说不出的小子,陈捕头面孔上正义凛然。
“你们应该感恩才对,平心而论,你们的武艺稀松,许多人马步都扎不稳,本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但衙门还是收容了你们,为你们提供进步的阶梯和工钱。
你们扪心自问你们中有多少人去码头扛包都吃不饱的?本捕头知你们都有难处,但你们的难处跟衙门,跟家国的难处相比,何其渺小?不服不忿的人,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刚才还满心怨怼的小子们这会儿都蔫儿了,开始沉思了起来。
“对了,不要以为下个月走人就可以玩忽职守,都给我把安排的事情做好!好了,散了!”
言罢,陈捕头头也不回的转身远去。
他这一次来只是通知,非是商量,既然通知已经下达,那他也就没有功夫浪费了。
“真可耻啊——”
李远觉得有些恶心,这种恶劣的手段竟然能将这些白役的愤怒压了下去,他属实有些不能理解。
看来在这个时代,这群白役蝼蚁在衙门面前的屌丝心态和根深蒂固的服从心理还是太深入骨髓了。
至于李远,
独木难支他知道自己掀不起什么风浪。
“下个月……”
现在是九月下旬,距离十月还有十天。
若是失去这份工作,对于李远的打击将是巨大的。
这些年李家早就一贫如洗,家里的粮米甚至不够几天的了,要是不能在衙门混口饭吃,他可能真得跟街上的流民一起抢食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他现在的确是在生死一线的边缘了。
“不行!我一定要转正!”
幸好,他也不是没有依靠。
“贷蓝,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