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毒誓

“啊——”

随身侍奉钱老二的丫鬟,吓得大声尖叫,声音都劈了叉。

院子的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那身着桃粉色褂子的女人,双脚悬空...

瞬间,尖叫声,求救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混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庭院。

吴老爷提高声音,吩咐道:

“包袱留在这,你们扶着王二麻子,把他送回家。去找徐知州,把剩下的银子领了。”

一众壮汉本就被吓得不轻,早就想跑。

但一想到上午又是鬼木、又是挖坟。

现在跑了,领不到剩下的工钱,岂不是吃了大亏,所这才强留下。

此刻听到吴老爷子的吩咐,立马架起晕倒的王二麻里,快步离去。

堂屋内,钱老二脸已经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一片黄豆大的汗珠。

“吴伯伯!吴伯伯救我!”

他双眼圆瞪,濒临窒息的边缘,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完全是由喉咙间挤出得到气声构成。

见吴老爷子不应声,他连忙改口喊道:

“吴殊!贤侄!救我”

吴殊站在堂屋门口,双手紧握。袖中藏着的棺钉,隐约透着寒光。

他无意救人,只想自保。

就在此时,一声厉喝传来:

“你这邪祟!还不松手!”

钱家家主钱宏,接到通报,赶了过来。

他身穿一身精致的天蓝色锦袍,衣襟上绣着金色的水波纹,步伐沉稳有力。

身后跟的几个小厮,虽然穿的都是家丁衣服。

但个个眼里透着凶戾,一进院子就四下散开。

钱宏的气质与钱老二完全不同,他更加干练,稳重,临危不乱。

然而,他们二人身上那股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是如出一辙。

阿珍一见钱宏,积压已久的怨气更重几分。

她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有几个指甲不堪重负,被完全掀翻。

粘稠的血,汩汩地流出,顺着钱老二青筋暴起的脖颈缓缓滑落。

此刻,因为强烈的窒息,他的脸已经像猪肝似的,红到发紫。

钱宏眸光一闪,眼睛里掠过一丝担忧。

但他迅速调整情绪,沉着地说道:

“你要如何,但说无妨!”

“我看你没什么年纪,可是临终前没有婚配,心有不甘?”

“或者...无人祭拜供奉,成了孤魂野鬼?”

他一边说,一边时刻观察着阿珍的神态,时刻寻找着突破口。

吴殊面向堂屋,侧身站着,方便同时观察堂屋和院子两边的情况。

“钱家这位,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

“那四个小厮,进了院子后,一直贴着墙边兜兜转转的,估计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出手时机。”

显然,吴老爷子也对钱宏的计谋了然于胸,他冷哼一声,不屑地开口道:

“你也就四十来岁,已经老眼昏花了不成?这院子里,二十几个大红包袱,你是看不到吗?

你们钱家消息通畅,今日去给十二年前,大悲坡活人祭的亡魂拾骨,你怎会不知?”

钱宏到底是个生意人,八面玲珑。一计不行,立马生出新的计策。

他声音里带上了些柔和: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家里还有几口人?”

“姑娘放心去,你家里人,钱府出钱养着,保证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终于,阿珍从钱老二身后露出了半边脸,手上松了些力道。

“我叫阿珍,家住白杨巷。爹娘早亡,还剩两个常年在矿上的兄弟,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

钱宏见有商谈的余地,声音里带了几分喜色:

“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接你家人,先让你们见一面,你走得也安心。”

“但是,白杨巷太长了,我们找起来也需要点时间。阿珍姑娘,先松开我兄弟,可好?”

霎那间,阿珍的双手如同铁钳,再次扼紧钱老二的咽喉,哀怨地质问:

“又哄骗我,是不是?”

“钱家权势滔天,找个人能有多难?白杨巷就一家卖豆腐的,那就是我家!”

钱老二的心绪如狂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

阿珍凄厉的哀嚎,在他耳边回荡。

四十多岁的他,在地上跪着,抖个不停。

臃肿的身躯,使他此刻看起来像一条蠕动的豆虫。

“哥哥...”小圆的声音声音细若蚊蚋,她轻轻地拽着吴殊的衣角。

“那个胖伯伯,好像尿裤子了...”

吴殊看向地面,只见钱老二脚边多了一片水渍,隐隐一股恶味飘出门外。

钱宏高声应道:“好!一炷香!我立刻遣人去请你奶奶,马上让你们相聚!”

院子内,院子里两名小厮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吴老爷子突然朗声说了一句:

“今天,各位的目的是了怨!切莫伤人,再结新怨!”

吴殊瞥向留下的两名小厮,那两人一边掐着手指,一边东张西望。

显然,现在还在找出手时机,并未将吴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

钱宏接过话茬:

“阿珍姑娘,我诚心想了怨!当初活人祭,是我考虑不周,我愿意竭力补偿!”

“矿山劳作辛苦,常年离家。我给你两个兄弟,安排份轻松的差事?”

“或者,你有什么诉求,尽管提!”

阿珍颤抖着声音说道:“不要拿我奶奶当祭品,不要把她送去大悲崖!”

钱宏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以我钱氏一族的性命作保!”

似乎是怕阿珍不相信,他又补了两句誓言:

“如果我违约,三年内钱家家财散尽!全族不得好死!”

阿珍虽然怨气冲天,但毕竟年轻。

见到钱宏态度坦诚,誓言狠毒,逐渐松开了对钱老二的钳制。

“哪里不对!”吴殊察觉到一丝异样。

明明阿珍的怨气逐渐消退,但周遭阴寒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就好像,一脚踏进了废弃多年的池塘。

曾经里边的藻类、鱼类都已经腐烂,和池底的淤泥融为一体...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感觉到被什么阴冷、黏腻的东西拉扯。

四周弥散着一股,比阿珍强盛许多的恶意!

“哥哥!怎么这么多蚂蚁呀!”小圆轻声惊呼。

吴殊快速地环视四周,地面上、梁柱上、窗柩上...

蚂蚁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汇聚成一股股黑色洪流,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涌来。

与此同时,一阵诡异而阴森的唢呐声,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