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荒地野坟

四周，荒草凄凄，疯长至人高。

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祭拜过了。

这些亡魂，没有正式的墓碑。

坟包上草草插着，形状各异的破烂木板。

或是深陷的凹槽，或是锈迹斑斑的的铜环。

看起来是从家具，或者木门上拆下来的。

吴老爷子从包袱中，取出一支古朴的香炉，动作庄重而虔诚地，点燃了三炷香。

带领着众人，朝这片黄土坟包拜了三拜。

随后，他逐一在每个坟包前，都小心翼翼地倾倒了一杯酒。

酒香四溢，酒液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黄土之中。

做完这一切，一行人动起手来，把周围的荒草一点点拔出，清理干净。

吴殊见状，忍着伤痛，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中。

他一边拔草一边猜测着：

“看来，拾骨指的是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坟被雨水冲毁，重新帮忙归置一番。”

自从踏入这片坟地后，气温就骤然下降了很多。

哪怕一直在拔草，但身子也没有暖和过来，依然觉得阴冷。

但一想到，帮他们整理杂草，也是做好事了，吴殊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

在众人的努力下，坟包周围的杂草终于清理干净。

过程中，吴殊并没有发现被雨水冲毁的坟，或者裸露在外的白骨。

正当他以为拾骨以已经完成时，万万没想到，吴老爷子一声令下：

“挖吧！”

几个壮汉闻言，纷纷卸挽起了袖子，各自卸下肩上的包袱。

从里边拿出一个铁锹头，和几节木棍，熟练地拼接成完整的锹具。

紧接着，他们毫不犹豫地拔出墓碑，放置在一旁。

挥动起手中的铁锹，开始挖掘就近的坟包。

黄土飞崩，伴随着沉闷的刨土声，和他们粗重的喘息。

坟头的黄土，被一层层地掀开，露出了下面斑驳的棺材。

“......”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远远超出了吴殊的预料。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

心中大为震惊：“拾骨，是挖坟开棺，拾人家骨头啊？”

但是好在，吴老爷子没有给他分配工具，没有要他也动手挖的意思。

挖人家坟这种事，他实在打怵。

吴老爷子走到旁边，从一棵歪脖子老树上，摘下一边掌心大小的桃心状树叶。

他将树叶递给吴殊：“按在伤口上，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吴殊解开手腕上的补贴，刚把树叶贴上时，感觉一阵刺痒。

但很快，血确实止住了，甚至痛感也没了。

“吴老爷，我这好了！”粗犷的声音，在寂静的坟地中响起。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名壮汉已经将土挖到了棺材腰部的位置。

吴老爷子取出一副红手套，还有一把羊角锤，递给了吴殊。

“戴上，去把棺钉拔了。”吴老爷子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

“看到自己孙子受伤流血，一句关心都没有。”

“刚才摘树叶给我，还以为这老头亲情复苏了了...”

“原来是怕我耽误干活进度吗...”

吴殊无奈地戴上手套，接过了锤子。

坟坑里，静静躺着一口棕红色的棺材。

不知已经下葬了多少年，多处漆面已经剥落。

吴殊越靠近坟坑，脚步越沉重。

别说打开棺材、拿出骨头了。

第一步，跳进土坑里。这一步，已经格外艰难。

“哥哥，你怎么不下去呀？”小圆眼中满是不解。

小圆似乎看穿了他的恐惧，继续说道：

“爷爷是拾骨师呀，帮凶死的人重新敛骨，火化后重新下葬。

这样能大大降低，这些凶死之人的戾气，免得他们害人。”

这下吴殊的心更慌了。

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这可能是帮人迁坟。

但小圆说，“凶死”、“戾气”...

“合着，这地方，埋的是一群厉鬼啊？”

吴殊的目光，再次扫过这片荒凉的坟地。

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惧。

看他还没有进到坟坑，小圆又补了一句：

“哥哥，你又不是没拔过棺材钉，这次怎么犹犹豫豫的呀？”

“不行，不能拒绝。退也无处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真正的孙子，应该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了，我如果迟迟不动手，他会察觉出问题。”

吴殊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排斥。

纵身跳进了坟坑里。

隐隐约约的腐臭味，从棺材里溢出。

没想到棺钉竟然这么粗！

顶端竟然比硬币还大了一圈！

吴殊转动着羊角锤，将裂开的一端，对准第一颗棺钉。

由于棺钉深深地嵌入了棺木中，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施力的缝隙。

他只能晃动羊角锤，一点一点地争取更多的缝隙。

“吱——”

“吱嘎——”

羊角锤挤压棺木的声音，比指甲盖刮过黑板时，还让人毛骨悚然。

吴殊的头皮一阵发麻，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费了不少力后，终于将棺钉卡在羊角锤的裂口中间。

就在此时，突然卷起一阵阴风！

他的身上的褂子，被吹得猎猎作响。

“咚——”

棺材里传出一阵强烈的震动，顺着羊角锤传递到吴殊手上。

他的虎口瞬间被震麻。

“咚——”

“咚——”

棺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边踢着棺材...

震得棺材顶盖上的土，向四周滑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吴殊心脏猛地一紧，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直到后背撞上了，坟坑的边缘。

周围的壮汉们，一个个肌肉虬结，壮实得像牛。

此刻却也被这异象，吓得面色惨白。

眼见这棺材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震动。

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随后，其余壮汉们，也扔下手里的铁锹。

如受惊的羊群般，纷纷四下逃窜。

“逃什么？你们凭自己，渡得了天长河吗？”

吴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平淡，但充满了压迫感。

天长河...

来时，鬼木的侵袭与河面的动荡，给众人留下了深刻阴霾。

盲目地自己逃窜，注定是个死。

几个壮汉停下了逃窜的脚步，纷纷往吴老爷子身边躲去。

“嘭！”

随着棺材里又一下剧烈的撞击，一枚棺钉从棺木中弹出。

咚地一下掉在棺材盖上，又迅速沿着弧形的木面滑落在地。

其余六颗棺钉，也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松动，纷纷从棺木中弹出了一截。

似乎，那样的力量只要再来一下...

整个棺材盖，就会被直接掀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