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造成的所有损失，谁来承担？”谢南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且，如果韩家的人知道你在利用他们刚找回来的小姐，那韩家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荣廷深沉默不语，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此刻却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
“我想，这一次的竞标结束后，你也该去见韩老太太，和韩家商量婚礼的事了吧？”谢南涔步步紧逼，只为让荣廷深尽早决断，“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这样敏—感的事，拖的越久，就越不利。”
“就算，你妥协了，和韩攸宁结婚了，可这个结果不是你想要的，你未来会幸福吗？再者，现在你现在是自由的，若是未来出现了一个让你心动的人，以你的秉性，自然也不会放弃，到时你又该如何？”
“是家族、公司、前途，还是你的爱人，你该怎么选？而韩攸宁知道你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她又会怎么样呢？是发疯，还是因爱生恨？”
谢南涔说着说着，就抬眸瞥了眼荣廷深，见他始终面无表情，心里暗自骂娘，却不得不继续道：“我想，荣总心里应该也有数了，我也就不再赘言了。”
“你说完了？”荣廷深转头看向谢南涔，语气平静无波，但那双幽邃漆黑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冷芒。
谢南涔愣住了，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没有，最后一句，如果荣总处理不好韩攸宁，那么这合作就不必开始了。”
“有隐患的项目，就是利润再大，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接，还请荣总见谅。”
“欢颜，让我们多谢荣总请客，说完谢谢，我们也该走了。”谢南涔说完站起身，不等荣廷深再开口，便率先朝门口走去。
“七小姐，等等。”
荣廷深焦急地叫住了谢南涔。
闻言，谢南涔转过身，疑惑地看着荣廷深。
荣廷深走到谢南涔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小姐，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为刚才的失礼向你道歉，至于这个隐患，我会尽快处理好，到时希望你还记得我。”
谢南涔回头，一笑倾城，答道：“那是自然。”
许欢颜吃了最后一口，然后连忙起身，跟荣廷深告辞后，就跟着谢南涔一起走了。
***
半小时后，马路边的小公园。
风景优美的河岸边，谢南涔和许欢颜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欣赏着风景，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还是谢南涔打破了寂静：“你刚才问我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许欢颜侧目看了谢南涔一眼，明知故问：“怎么说？”
“我们就是赌徒，贴着深渊边前行，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谢南涔仰头，看着天边的万千星辰，“而且，还是孤注一掷，赌注不是钱财，而是自己的命。”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要退了？”许欢颜挑了下眉，她的心思全部被谢南涔猜透了，有些意兴阑珊。
谢南涔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接着说：“欢颜，到时候，我要是回天乏力了，你就带着我们剩余的一点资产，跑快点，跑远点，越远越好。”
“你这算怎么回事？都还没开始呢？就开始唱衰了？”许欢颜哭笑不得地看着谢南涔，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语气严肃，“不会是你也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吧？”
谢南涔一怔，随即点头：“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自然之理，谁都逃不掉。”
许欢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谢南涔又叹口气，道：“我现在只怕荣廷深会头脑一热，继续装傻充愣，当一个懦夫。”
“可是，除了荣廷深，宁海市还有那么多世家，都不比你上京认识的差，我们不一定要靠他的。”许欢颜皱了皱眉，对于谢南涔的担忧，他有些不赞同。
谢南涔的眼神变得有些坚定，她立刻反驳：“不，其他人虽然很好，但只有荣廷深会不为利益所惑一直对付孟清珏，所以我的选择只能是他。”
许欢颜沉吟了片刻，忽然笑道：“你倒是挺了解荣廷深。”
谢南涔点了点头，说道：“嗯，不了解，但我学过心理学，懂一点点的人性。”
她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盯着许欢颜的眼睛。
许欢颜愣住了，她下意识地避开谢南涔的视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看起来不那么慌张。
“那你说说看，你对那个位置有什么想法。”她强颜欢笑地说。
“坐上去，成为自己的主宰。”谢南涔微笑着，眸子里是志在必得的信念，“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必须前进。”
“恍恍惚惚那么多年，一朝清醒过来，我还迷茫着，你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唉，我是不如你喽。”许欢颜轻声叹息，随后夸赞道，“谢七，你好样的！”
谢南涔微笑地凝视着许欢颜，眸子里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许欢颜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她收回视线，看着天空里的繁星闪烁，喃喃自语：“错的又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我们的命运本来就该我们自己掌控，不是吗？”
许欢颜也笑了：“对啊，我们的命运本来就该自己掌控，谁也无法更改。”
“好，脑子转过来了，就好。”谢南涔转头看着许欢颜，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坚毅。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默契在这一瞬间达成，就像当初她们一起参加选拔考试时的默契。
谢南涔拍了拍许欢颜的肩膀，邀请道：“河边风景如画，一起逛逛？”
“好啊，求之不得。”许欢颜爽快答应。
两人起身，并肩朝河畔走去。
两岸柳树葱茏，青葱郁郁，河流蜿蜒流过，清澈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河岸边有许多小摊贩，有卖烧烤的，有卖凉皮的……
许欢颜拉了拉谢南涔的衣袖，指着不远处那家手抓饼小摊，道：“好久没吃过路边摊了，我们去买两个手抓饼尝尝鲜吧？”
许欢颜点点头，跟着谢南涔走了过去。
那摊子的后面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男孩儿，有的正拿着铲子在挖坑，有的在追逐打闹，一派热闹景象。
谢南涔和许欢颜在小摊贩面前停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周围格格不入，但没人在意。
老板娘看见她们俩，招呼了一声，“两位要点什么？”
谢南涔抬头看着老板娘，道：“两份至尊版手抓饼，什么都要。”
“好嘞！”老板娘利落地答应了，开始摊手抓饼了。
许欢颜站在谢南涔身旁，看着谢南涔，笑眯眯地问：“这感觉真是太久违了。”
手抓饼做好后，谢南涔付了钱，就和许欢颜边散步边吃。
吃完后，两人一同沿着小河往回走。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偶尔闲聊几句。
“谢七，你觉得荣廷深能妥善解决掉韩攸宁这个大隐患吗？我有点担心呐！”许欢颜思考了几秒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好说。”谢南涔也是不清楚，她对荣廷深没有几分信任，“在商场，荣廷深做事雷厉风行，但在感情上，他就显得优柔寡断多了。”
“他不是你，性子跟你更是南辕北辙，我对你有信心，但对荣廷深，我是真没有几分。而且他的故事，跟你的那是完全不一样，里面的差距也不是一点半点，没法比。”
“韩攸宁一直暗恋荣廷深，对荣廷深那是掏心掏肺……”
“换位思考，要我抛弃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我也是不愿意的，也会非常犹豫。”
谢南涔考虑了很久，终究还是觉得荣廷深的危险系数比较大。
但如果放弃荣廷深这个现成的合作对象，他也不太愿意。
“那你这不是全靠赌？”许欢颜看着谢南涔，挑了挑眉，“赌赢了，多个盟友……”
谢南涔微微勾唇，笑容有些勉强，“输了也没什么，只是会少一个盟友而已，不会反目成仇的。”
闻言，许欢颜放心了一点，“既然如此，那我必然会尽量帮你争取了。”
微风拂面而来，里面夹杂着一股烧烤的香味，闻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
谢南涔和许欢颜在小桥流水边慢慢地晃悠着，一路走，一路吃，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时光。
不多时，许欢颜突然转过头去，就正巧对上了谢南涔的视线。
那一双幽蓝神秘的眸子里仿佛藏着千万颗星辰般，璀璨夺目，令人惊艳。
许欢颜心跳漏掉一拍，她下意识移开视线，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种情况下，还能被谢南涔给蛊惑，这是不是太丢人了。
谢南涔看着许欢颜，眼底含笑，她伸手搭在许欢颜肩膀上，调侃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欢颜尴尬得老脸一红，快速说道，“走了，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说罢，逃也似的跑了。
“呵……”谢南涔轻笑出声，“真好玩！”
她抬头望天，看着天边的月亮，嘴角缓缓上扬。
月光皎洁，将谢南涔和许欢颜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那一刻，仿佛时间已经定格，留下了最美好的一张图片。
***
和谢南涔谈过后，荣廷深一直心绪不宁，他站在阳台上，仰望着天际那轮明月，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哪件事情可以让他失眠，今晚，竟然睡不着了。
烦躁的心情无法平复。
荣廷深转过身来，回屋，在酒柜里随便拿了瓶红酒，然后坐在桌边，倒了杯酒喝了一口。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烦闷，再睁开，眼底恢复一片清明。
喝完一杯，荣廷深有倒了一满杯，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咙顿时火辣辣的疼痛。
酒精的麻醉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份烦躁，但脑海里，还是浮现刚才和谢南涔的对话。
这该怎么和韩攸宁坦白呢？
“我该怎么办呢？”荣廷深轻声叹息，眼眸里充斥着浓浓的担忧，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份感情带来的压力。
就在他自言自语，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进来。”荣廷深头疼的扶额，放下酒杯，仰靠在椅子上，语气淡淡地道。
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韩攸宁迈着优雅的脚步走了进来。
刚打开门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很不正常。
荣廷深从来不会再家里如此放纵，他不喜欢喝酒。
这么多年来，韩攸宁几乎没有见过荣廷深借酒浇愁的模样，但今天她见到了，让人很心疼。
她的眉宇间满是对荣廷深的担忧，慢慢走到荣廷深跟前，轻轻唤了声，“廷深，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的心情格外糟糕，是因为孟清珏又搞了什么事吗？”
听到韩攸宁熟悉的声音，荣廷深猛地清醒过来，他放下按着太阳穴的手，抬起头来，眼神复杂。
“廷深，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韩攸宁走到荣廷深旁边，眉头微蹙，她伸手想要触碰荣廷深。
荣廷深却躲开了。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公司有事不回来了吗？事情解决了？”他语气有些生硬，但里面还是难掩关心。
见状，韩攸宁的心情低落，她伸出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荣廷深似乎没有发现韩攸宁此刻的尴尬，他转过身，从椅子上起来，踱步到了窗边。
韩攸宁一言不发，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垂眸，掩盖掉眼底的那一抹失落，然后站在荣廷深对面，没有上前。
“嗯，公司的问题不大，解决了，所以我就回来了。不过，廷深，你是不是还在介怀上次的事情吗？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是我看错了人，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听着韩攸宁的话，荣廷深浑身都不舒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他英俊的侧脸显得更加阴沉，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格外压抑，看起来格外冷冽、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