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帝跑路

崇祯十七年，煤山。

皇帝朱由检登上煤山，举目四望，京城四周，狼烟滚滚，城郭内外，哀号遍地。

大明亡了，无论多么不舍，这也是事实。

手持一段白绫，崇祯没有再犹豫，投环自尽。

太监王承恩拜伏在地，对着崇祯的尸体号啕大哭，随后走向另外一棵槐树上吊。

王承恩殉主之后，崇祯这边的树枝断裂。

咔嚓！

崇祯仰面摔在地上，轰隆隆，头顶乌云滚滚，四周飞沙走石。

一道金光从乌云中倾泻下来……

崇祯睁开双眼，仿若溺水之人，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他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扶在槐树上，望着山下，一片片宫阙殿宇，在月光下朦胧。

这就是皇宫？

再看城外，军营驻扎，黑压压连成一片。

那就是李自成的军队吧。

天明之后，李自成就会亲率大军进城，直捣皇宫。

大明王朝的文武百官忠臣良将呢，怎么都没影了？

如今就剩自己孤零零的站在这里，这可怎么办？

难怪崇祯要自尽，换谁不一样呢。

不过他前世是兵王，自杀是不可能的。

跑路或许还有机会。

既如此，何不先便宜自己，速去皇宫盗宝。

皇宫内一定有很多宝贝。

快步下山，奔行在熟悉的红墙下，打算先去内库。

一路行来，一个人都没碰见，偶有几声寒鸦啼鸣，随风荡起几片落叶。

进入库院，朱由检傻眼了，这里像遭了贼。

别说银钱，就是门上铜环都不见了。

来晚了，朱由检有些懊恼，一定是他自缢煤山，宫里奴才趁乱盗宝。

回忆一下，大明连年天灾，内忧外患，崇祯又陷入东西两线作战，国库空虚，大内宝库根本就没有什么银两。

这些宫女太监应该没有找到银钱，才动手拆毁，把值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

朱由检不死心，奔乾清宫方向而去。

转角遇到一个宫女，见他如同见鬼，啊呀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奴婢恭请圣安。”

哐当，怀里掉出来一个铜盆。

哼，朱由检没有理她，快步向乾清宫而去。

前面又遇见一个提着灯笼的蓝袍太监，见到皇帝倒是不慌，很正常的跪下：

“奴才恭请圣安。”

朱由检点点头：“好好，都圣安，都圣安。”

蓝袍太监：？

朱由检脚步不停，快速穿过回廊，迈步上台阶，进入乾清宫大殿。

一推门，月光洒进来，正大光明匾都歪了。

鎏金铜底仙鹤倒在地上，铜炉倒是还在，不过盖子已被盗走。

执事太监、宫女、侍卫一个都不见，只剩月下一道长影，与他为伴。

朱由检摇摇头，外贼还未进城，家贼倒是先祸乱宫闱起来，不过这些都是他老朱家的狗屁事，懒得管。

穿过大殿，进入右边暖阁，点上烛火，一阵翻找，幸运的找到一些金杯银盏。

朱由检大喜，拿起金杯在身上蹭了蹭，复又拿在嘴里咬了一下。

软软的略带甜，嗯，纯金的。

放在地上猛踩，踩成金饼揣在怀里。

不用多久，就收获了一小包宝贝。

寻思着再多弄一些，总好过便宜那闯贼。

看着满屋的字画瓷器，都是名家手笔啊，这些若是放在后世，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

只是现今，带着不适合跑路啊。

想起来了，高阁之上，还有一颗夜明珠，是太祖爷爷传下来的。

找来一只木凳，爬上去，打开高阁，取出里面的锦盒。

打开锦盒，一阵眩目的光彩，照亮整个大殿，乖乖好宝贝。

当即关闭锦盒，生怕这黑夜之中，引起别人的注意。

正欲翻身下来，瞥见高阁中好像还有一物。

之前被锦盒遮挡，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伸手掏了一下，掏出来一个黄缎包裹，这是什么？

里三层外三层，包得特别严实，朱由检充满期待，一定是什么好宝贝，才包得如此严实吧。

从木凳上跳了下来，凑到灯下细看。

拆开之后，竟是一本经书。

《太乙真经》，什么玩意，书的话，这里多的是，朱由检没有过多的关注。

把经书连同金饼、银杯、银锭等物，裹成一包，背负在后，于胸前打了一个结。

活动臂膀，背包很结实，也不会妨碍行动。

再看了一眼太祖朱元璋的画像，拜拜了您呢。

正欲翻窗而去，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陛下？”

朱由检蓦地回头，一双鹰眼回望：

“谁？”

推门进来一个蟒袍老者，见到朱由检，激动万分：

“总算见到陛下无碍，可恨那些狗奴才，说陛下龙御归天了，呜呜呜。”

“放他娘的狗臭屁，我不是好好的吗。”

老者听这话，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皇上。

朱由检意识到言谈举止露出马脚。

伸出食指，在空中竖立：“等下，让我酝酿一下，咳咳……”

在记忆里搜索平时的用语：

“朕无恙，爱卿退下吧。”

“恭请皇上圣安，老臣退下了。”这才颤巍巍站起来，抱着寿衣离开。

看他怀里抱着的寿衣，像是来给皇帝收尸，心里感叹一番，这老儿也算忠臣了。

回忆了一下，此人姓范名景文，字梦章。

崇祯死后，自杀殉国，投古井而亡。

如今朱由检准备跑路，见到忠君爱国的老臣，心里升起敬佩之意，干脆救他一下。

怎生救得，如果告诉他崇祯已经嗝屁，他又当如何？

肯定会殉国。

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范尚书，请留步。”

工部尚书范景文停下脚步：“老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等下，待我手书一封谕旨给你。”

听见皇帝要传旨给他，当即跪下接旨，心道这多半就是圣上的遗旨了，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涕泪交下。

朱由检摇摇头，随后提笔歪歪扭扭写下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非亡国之君，皆是诸臣误国，今国破山河在，朕欲迁都南京，以图来日。”

“尔等世受国恩，今危难之际，当自强不息。”

“切不可投敌误己，亦不可自夷误国，留下有用之躯，复国有望。”

“朕于南朝旧都，相待来日，君臣再叙家国。”

“钦此。”

范景文看见这份诏书，竟是激动莫名，原本他都准备杀死殉国了，如今陛下有这等雄心壮志，老怀欣慰。

“老臣，必将肝脑涂地，一定将诏书带到，只是不知此封诏书是给谁的。”

“这不是给某一人，来，朕给你一个名单，你速速离宫，将诏书传阅下去。”

这是活命的玩意，朱由检当即把历史上自杀殉国的十几个朝廷大员的名字，念了出来。

第一个就是朱由检的妹夫，驸马巩永固。

此人擅武艺，知韬略，历史上，崇祯自缢煤山，巩永固带着家眷，在公主棺材旁，举火自焚，忠节千古流传。

现在朱由检准备跑路，自然不愿意和妹夫巩永固会面。

写下名单，让范景文去吧。

范景文得到名单，一数，竟有十余人，双目闪烁泪光：

“老臣告退。”

范景文踉跄出行，朱由检又道：

“范爱卿稍等，朕差点忘了。”

朱由检打开玉盒，取出玉玺，在名单和诏书上都盖下印章。

“好了，去吧。”

“老臣告退。”

目送范景文离去，朱由检扔掉玉玺，翻窗而出。

跳出窗户，月光迎面，他似乎想起什么，回望一眼室内地上的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