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外公施展“借魂术”将童春秀的身子顺利下葬,本来这样做就已经遭到反噬,现在又利用法术把她的魂魄附著于画像之上,这就是玄术界所说的道破天机,加上外公凡胎肉身,大大折了他的阳寿。从我家回去之后的第四天,外公就离世了。

临走前,外公将他所看的书籍,《三十七门秘法玄术》,《九门十三针》,《推背图》,《本草纲目》等十来本书全留给了我,外公的道衣在他下葬时一并烧给了他。

外公去世时,我初中毕业,刚走完九年义务教育的阶段。由于家里穷,再加上我的成绩一般,于是我便辍学在家。我也是赶上好时候了,大锅饭,生产队都与我光荣擦肩而过。82年,村里分田到户。平时我就帮父母干一点农活。

不干活吋,我就翻看外公留下的书籍。比上学还用功。尤其《三十七门秘法玄术》这本书,书上记载的内容尤为让我着迷。起死回生术,收魂术,呼风唤雨术,万法归宗术,降妖除魔术等。这种东西在一些村民的眼里,自然被看成是一种封建迷信。不然村里的人个个都去当道士了。办白事的那种道士,也是要拜师的,这就要看个人的慧根了。如果要想修习玄门法术,这就更加困难,若没有很好的师傅传授,也是很难成气候,顶多只能学个皮毛。

我好像是个例外,对于这一门好像达到了手到擒来,一点即通的境界。只可惜外公走的太突然,没能多听一下他老人家的教诲。

一些简单的我是会一些。比如结水成冰,用符催动木马等。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轻易露手的。除非玩得好的铁哥们。在村子里,李小超是我唯一的伙伴,铁哥们,无话不说的那种。

但有些事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比如童春秀的魂魄附在画上的事,说出来吓死个人,谁会相信呢?就连我妈也时常感到奇怪,晚上的时候说我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她不知道,我在和童春秀的魂魄说话呢。晚上的时候,童春秀的魂魄可以从画上走出来,和我秉烛夜谈。白天就不行了,她只能附在画上。这一晚,李小超来我睡房找我有事,他从房门缝隙里看的真真切切,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我的床前,和我说着什么,笑声不断。

房门没有掩实,吱哑一声,李小超从外面推门而入。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和童春秀互相对视着,我感到惊恐不安,童春秀倒是十分从容淡定。眼里说不出的柔情。她用手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

“小超,找我有事吗?”我回过神来,问走进来的李小超。

如果童春秀此时忽然消失不见,李小超会不会吓得当场去世。饶是胆子再大的人,也经不住这么一吓吧。

童春秀就这么轻松自然的站在我眼前,脸上面带微笑。如果不说出来,李小超会知道她只是一个魂魄?

“是有一点事。”李小超不知道怎么的,说话有一点点紧张。

“忘了跟你说了,这是我家表姐,昨天才来的。”我会心一笑,算是把童春秀介绍过了吧。

童春秀一直面对着我,没有回头去看李小超。李小超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童春秀的后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那幅画里的女子一身古装打扮,所以童春秀从画里走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端庄秀丽。

表姐,还穿古装?平常人看来多少有些古怪滑稽了。我大概是猜到了李小超的心思,便开玩笑似的说:“你是不是没见过美女呀,眼睛一眨也不眨。”

“没有没有,啊,你表姐本来就漂亮啊。”李小超慌不择语,也不怕脸红。

童春秀听了笑得“呵呵”花枝乱颤。我总不会告诉李小超她不是人吧。不管李小超此时心里是何想法,关于童春秀的身份,他是多年以后才知道的。当然这是后话了,以后再讲。

这是李小超和童春秀的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李小超有没有向我父母打听过童春秀,我的表姐,身着一身古装。可能连我父母听到这件事,他们也会觉得奇怪。这么穷还有闲钱买古装,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我父母平常是见不到童春秀的。以后也没见到过。

外公救了童春秀因而道破天机,折了阳寿离世。童春秀一直感到愧疚不安,又心怀感激。她说,外公是她的恩人,我的外公,也是她的外公。

童春秀问我外公离世后都留下了哪些东西,我便一一告知,一些古书和一面铜镜。

每次看到铜镜时,童春秀都会黯然神伤。我问她原因,她只是苦笑着一直摇头。她总是问,为什么铜镜里看不到她的样子。我也很纳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看看身边的童春秀,确实从镜子里看不到她的样子。我很是不解。

因为她不是人,只是一个魂魄吗?我百思不得其解。

童春秀这样安慰自己,失足趺落山崖时,肯定已经摔得面目全非。幸好找了一个替身,不然以她的本来面目,怎么能见世人呢。

她更不想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现给我看。听了她的话,我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纵然镜子里看不到她的样子,童春秀依然喜欢站在镜子前面,对着镜子梳梳头发,整一下衣襟,就好像普通的女子每天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她是一个人啊!

铜镜的造型古美精致,说是一个镜子,其实镜子与梳妆台的下面还连着一个闹钟,时针嘀嗒嘀嗒的走着,那声音听起来好像远古的召唤,又像是一种无名的咒语,在深夜里听着怪怪的,兴奋,喜悦,惆怅,各种情绪伴着夜色,一起沉沉睡去,好似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和国度。

童春秀就这样挂在画里,守护着我的日日夜夜,也不知道她要不要休息,要不要睡觉。不知道她这样每天面对一个男子睡觉,心里是什么想法,又或者什么想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