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斗瓷前夕

宋行不语,步步逼近李火盛。

李火盛脸色骤变,忽而想起当日宋行几个呼吸间,击杀四十余武夫的场景,他自知身负重伤,修为大减,眼下恐怕并非宋行之敌。

“站住!”

李火盛惊惧交加,厉声大喝。

宋行忽然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一副大为惊讶之色,望向李火盛背后:“梁族长,你来的好快!”

李火盛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回头张望。

身后却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宋行趁此时机,全力施展出抟山劲,一股沛然气劲狂风般卷向李火盛。

李火盛脸色一变,也运起火球术,一团炽热火球呼啸而出,打向宋行。

然而火球甫一出手,便被抟山劲迎头压回,竟反将李火盛吞没。

抟山劲之劲力,死死钳住李火盛,令其分毫动弹不得,就连惨叫之声,都被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须臾。

烟火散尽,劲力亦随风而逝,地上唯余一具焦黑之尸,仿佛只是一块被雷火劈焦的木炭。

这位李氏一族族长,堂堂吴国汝镇风火仙师,无声无息陨落在偏僻小巷之中。

宋行识海小字一变:

【李火盛,炼气初期,除之得浊气十斤】

【浊气:十八斤一两/十斤】

“涨了十斤!”

宋行眼角猛地一跳,灭杀一名炼气修士,竟得如此多浊气!

如此。

破境所需之浊气已满!

宋行心思电转,窑变境,非同之前几个境界。

修者以气为火,以脉为窑,锻炼筋骨体魄,宛如烈火焚体。若心志不坚,则有气乱脉崩,溃体之危。届时瓷碎人亡,身死道消!

宋行面色凛然,心知此境凶险,不容轻率,破境当慎之又慎。

刚欲转身离去,忽见地上有一堆青光闪闪、金芒流转之物,竟是五十枚小榆钱!

李火盛受封风火仙师五年,岁俸二十小榆钱。今此五十枚加上之前卖配方的五十枚,正好一百枚。

没想到,李火盛竟一枚都没有花,反而最终全落入了宋行手中。

宋行掂量掌心的小榆钱,心中感叹:李火盛五年仙师生涯,终落得尸骨焦黑,财散人亡,真是浮生如尘,仙道渺茫。

宋行衣袖一挥,风声飒然,转身迈步而去,身影隐入深巷,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

晨起,宋行立于宝瓶山。

昨日灭杀李火盛后,他回到骡帮院中,经过一夜调息,气机已然稳定,身心清明,精神亦为充沛。

他盘膝坐于骡帮庭院之中,四周寂静,唯有晨风轻抚,带来几分山间清凉。

今日,便入窑变之境!

“给我破!”

宋行一声低喝,天青洗中青光微微一漾,十斤浊气立时化浊为清,随之如流水般缓缓游走丹田,最初温润柔和,四肢百骸逐渐滋养。

然而,未过一刻就骤然狂暴,如猛火燎原,直冲筋骨经脉各处。

一瞬之间,宋行全身筋骨犹如置于窑炉之中,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在燃烧,整个人一如窑中之瓷,经烈火淬炼。

日落月升,已是入夜。

“三叔,你没事吧?”

一旁的宋小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她虽知宋行今日修炼突破,可一天过去,宋行仍是闭目不言,打坐不起。

脸上的五官还挤皱一团,好似十分痛苦的模样。

宋行对少女之言闻如未闻。

他只觉当下筋脉一如被烈火煅烧的瓷坯,逐渐成形,但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道关隘,化胚而成瓷。

......

梁氏窑前。

烈火熊熊,正连夜赶烧天青瓷。

梁及物盘膝而坐,周身堆放一桶桶清水。在他操控之下,清水徐徐化为迷蒙水气,缭绕于窑炉之旁,方圆几十丈,一如被烟雨笼罩。

李火炘一脸佩服:“梁族长神通非凡,如此烧窑环境便与雨天无异,明日斗瓷之前,必能一举烧成天青瓷!”

梁及物颔首道:“得到天青配方,李族长功不可没,我本次烧了两件天青之瓷,定可以保住你我两家官窑之位!”

李火炘大喜过望:“多谢梁族长之恩!”

梁及物淡然一笑,旋即继续施法操纵窑中水气。

他脸色微有得意,宋行不过十几岁的凡人窑匠,瓷艺之道,怎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同烧天青瓷,定是自己所烧之瓷更甚一筹!

他顺手保下李家官窑之位,李家为他所用,日后合梁李二家官窑之力,吴国汝镇瓷业,自此由他梁及物说了算。

......

司马氏窑前。

窑门紧闭,而窑内炉火正炽。

司马家族老恭立窑门之外,神色凝重而期待。

忽然窑中传来一声畅快大笑,声震四方,与此同时窑门豁然洞开,司马大千一脸傲然之态,大步迈出。

只见他手捧一只金光熠熠之漆盒,盒中瓷器却不可见,显得愈发神秘。

“恭迎族长出关。”

司马家众人齐声恭贺。

司马大千微微颔首,目露精光,高声道:

“此次我闭关烧窑,历经一月,终成仙瓷。宋氏即便有完整之天青瓷,也不足为惧,汝镇瓷魁之荣,明日必属我司马家!”

......

天光微明,日头初起。

“三叔,你还在修行吗?”

宋小小满脸焦急,经过一日一夜,宋行仍在闭目打坐,一动不动。

今日可是第二次斗瓷之日啊!

“怀巨,斗瓷我去不了。”

宋行眉头紧锁,有几分无奈和倦意。

他也没料到入窑变境,竟如此之难,本来还以为能赶在斗瓷之前破境。

当下只觉筋脉一如烈火煅烧的瓷坯,逐渐成形,但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道关隘,化胚而成瓷。

“咦,三叔你又不去吗?”

宋小小轻蹙着眉头。

窑神节三叔因伤没能去成。

今日第二次斗瓷,三叔竟又无法赴会。

“怀巨,我已至破境的紧要关头,无法强行中断。”

宋行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他去不去也无妨,今日斗瓷事宜,他早已向宋千里安排好了。

自己安心破境即可。

宋小小道:“那我先去窑神庙那边了,我也得和族人报个平安,这些天他们肯定一直在找我,一定很担心。”

宋行点了点头,梁可塑之死一事,因李火盛毙命,也算暂告段落,任它过去就好,若过多纠缠,反而容易生事。

“三叔,我们一定夺下汝镇瓷魁之名!”

宋小小目光坚定,旋即依依告别而去,这次宋氏不仅要保住官窑之位,更要得到汝瓷第一的名头!

此时此刻。

宋行也好奇地向窑神庙遥望一眼:

但见窑神庙前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喧闹声如龙之吟,沸反盈天。

这第二次斗瓷之会的盛况,竟还胜过第一次窑神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