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起

彩云镇,竹林处。

萧萧秋竹外,一匹黑黄色的瘦马悠哉而行,缓缓朝着密林深处踱步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位被披风紧紧包裹的少女。在她的腰间,别着两把银色短剑,熠熠生辉。少女的脚踝处,系着一颗由红线穿引的铃铛。在这匹瘦马富有节奏的带动下,铃铛规律地响起,声响回荡在这片寂寥的竹林之中。

少女端坐在马背上,微微眯着眼睛,嘴里轻声哼唱着沛国独有的民谣。一时之间,清晨的朝阳自东方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如轻纱般笼罩着整片竹林。阳光折射在原本就金黄的竹叶上,霎时间,竹林仿佛化作一片金竹之海,璀璨夺目,不似凡间之物,倒更像是天外盛景,令人心醉神迷。

突然,一阵狂烈的风卷着四散的落叶,气势汹汹地冲着马扑面而来。这匹马迎着扑面而来的冷气,只哼了一声,目光犀利地望向远处的两人。就在那两人拔刀之际,这匹马后蹄微微移动,随后猛地冲了出去,如离弦之箭般,瞬间将两人撞飞出去十来米远。

正当这两人起身准备再次攻击之时,马背上的少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两颗碎银子,她手腕一挥精准砸在两个人的头上。

这两人被莫名其妙砸晕之际,听到远处飘来纯净如泉的回答:“赔你们的!”

少女的身影已经走远,她与那匹老马走向了密林更深处。

待确认少女已然走远,在竹林里那几名晕倒之人的身旁,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了三名黑衣人的身影。这些人皆头戴黑色兜帽,腰间别着一条看似不起眼,却形状奇特的腰带。

“此人是谁?”三人中的头目遥望着少女远去的方向问道。

这三人中唯一的一名女子回应道:“不知,难不成是为了沛国那位长公主而来?”

另一人则摇了摇头,否定了女人的话:“谁不知晓,那位长公主,早就没了往昔的心气。分明两年之前还是大沛最为尊贵之人,一朝战败,便被送到我们皓国当作质子。这些年来,多少人欲救她出去,可她依旧不愿意。”

“此事应该怎么办?”男子问道。

“静观其变!”头目干脆利落的说道,他按了一下自己腰间腰带,从中取出两颗红色的小药丸。

在身边两名同伴的满心不解之下,那人毅然决然地将药塞进已经逐渐清醒的两人嘴里。不一会儿,这刚刚晕倒的两人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转瞬间化作一摊血水。

“大哥,你这是为何?”女人冰冷地质问。作为皓国的暗卫,他们深知成为一名暗卫已然实属不幸,为何如今这般轻而易举地也要将他们最为珍视的性命夺走。

他们这些人,大多来自穷苦人家,自幼显现出武学天赋,却被皓国暗卫强行掳走。而这些暗卫掳走他们,并非出于惜才之意,只是为自己培植势力。一个人掳走的孩童越多,便意味着他未来的地位将会越高,因为他能驱使的人也就越多。为了断掉他们这些人的念想,在掳走孩童的时候,顺手杀人全家也并非什么稀奇之事,因此,暗卫最大愿望并非是什么升官发财,而是活下去。

他们将掳走自己的人称为师傅,可那哪里是师傅,分明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仇人。

这两名同伴,死因并不是因为经历什么生死搏斗,而是被自己的同类杀死,在女人心里,这也太憋屈了。

“桃儿,你要知道,如果他们两个今天不死,一定回去会给他们的师傅汇报,我们今天见到这个女人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这个人,而我们的师傅,为了不落人口舌,我们一定会死”

这个头目低着头,叹了口气,“无非是为了自保而已。”

三人齐齐沉默,站在阳光之下,一股寒冬凌烈的风吹过,怎么这么冷呢。

竹林深处,一阵敲击声传来,这匹老马的脚步突然停下,任凭少女怎么驱使也不肯前进一步,少女拍了拍马的脑门,自问自答道:“喂,你这老东西,不会又走错道路找错人了吧,你暂且说,你这一路上,走错多少次,让姑奶奶打了多少场冤枉架?”

“这次要是再错,姑奶奶扒了你的皮,打包骨头做马汤!”少女恶狠狠下了最后通碟。

这匹马倒是硬骨气,哼了一声,头甩了甩。

像是蝴蝶轻跃下马,少女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甚是潇洒地扔在马背上,她背着两把银白色的短剑大跨步走向门口正在修缮竹门的女人。

“在下沛国傲雪山庄少庄主许青衣,在此特来迎回长公主殿下!”许青衣自报家门。

修缮竹门的女人连头都未抬起,扯着嘴角冷笑一下。

原本冷笑没什么,不过就是这个人看不起另一个人罢了,可是这种事你心里笑一笑就行了,你笑出声是怎么回事。

许青衣有些恼火,仔细打量向女人,她身着粗布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很干净,衣服洗的有些发白,头上用木簪别着一个发髻,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样式,只是简简单单的盘发,下面修长的头发垂在胸前。

这人虽然个子不低,却很瘦,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周身笼罩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你笑什么!”许青衣问道。

女人朱唇微启,冰冷的嗓音传来,“你管我笑什么。”

许青衣听到这般理直气壮的回答,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脱口而出。

“你是谁?”许青衣看了看四周,这竹林中,潜藏了不少皓国暗卫,这女人能在此处生活,难不成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许青衣暗自盘算打量这女人时,女人一直专心致志侧着的脸终于转了过来,吐出两个字:“你管。”

还未惊叹于这女人长了一双格外好看的眼睛时,就听到对面女人如此无礼的回答,许青衣上前两步,故作严肃问道:“你难不成没听过傲雪山庄?”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许青衣一眼,然后自顾自忙着手上的活。

这竹门像是被人从外面破开,有很多破洞,门与门柱相连的地方有些问题,推门时有些嘎吱声,女人正在修补门上的破洞,她脚下是一些规整的竹片,有成年人一手长。

这门一看就是有人恶意从外面踹开而造成的损害。

许青衣有些幸灾乐祸,“你这人,看起来人缘确实不好,一定是因为你这张嘴,尽得罪人,所以别人才天天来踹你的门,对吧!”许青衣觉得自己得到一个很正确的答案。

女人用她那漂亮的面容白了许青衣一眼,淡淡道:“你这人,看起来就很欠打,一定是因为你没长脑子,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所以皓国人才允许你入镜的吧!”

许青衣脑子迟钝了好一会,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呢?”

看到许青衣是真傻,女人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还补充了一句:“是呢,就是在骂你呢,你好聪明啊,这种话你都能听懂。”然后又给了个白眼,将修缮的差不多的竹门使劲一关,悠哉悠哉离开,听着背后的人气的直跳脚。

“喂,你出来啊,别看你好看,姑奶奶就没办法揍死你!”许青衣被气的一蹦三尺高,指着竹门里断断续续的人影怒骂道。

骂了好一会,任凭自己将那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底朝天,她倒一句话也不反驳,甚至有时候还会提供自己祖宗十八代的旁支。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许青衣直到骂的因为缺氧而头脑发晕,这才停下自己滔滔不绝的嘴巴。

她安静了下来,看着这竹门沉默了许久。

许青衣看着竹门后越来越远的身影,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想:虽然自己没见过长公主,可那位长公主名声实在太大,传闻中的长公主雍容华贵,天资聪颖,是个一等一的贵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刚才那个毫无风度的疯女人!

许青衣一边想一边摇头走向那匹老马,老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竹门旁一动不动,许青衣牵着缰绳,准备离开。

她轻松拽着缰绳,心想,父亲让自己找的长公主到底在哪啊?

这匹马丝毫不动,巨大的力将许青衣拽了回来,她又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将这匹老马带走,这匹马依旧纹丝不动。

唉!

不是,自己堂堂傲雪山庄小霸王,来皓国区区弹丸之地游历一番,居然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没天理啊!

“你个小畜生,你也跟我闹,别看你是御马,我就不敢收拾你,改天把你送到马帮,一天给人配个二十个三十个的种,累不死你!”许青衣撸了撸袖子,给这匹马了两巴掌。

这匹烈马冲着许青衣冷哼一声,鼻子里的液体喷了许青衣一脸,自己从许青衣手里用嘴巴将绳子咬住,转头就来到竹门口,不肯离开。

许青衣用手在脸上一擦,不怒反笑,眼神温柔看向那匹马,然后猛地扑向这匹马,嘴里大喊:“蠢马!我要杀了你!”

不知道是因为在这一路上这样的场景发生了无数次,还是这匹马通了灵性,立刻撒丫子四处躲藏。

突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小鬼,你看看你身后,有人找你了。”

就在许青衣疑惑谁找自己的时候,身后一击凶猛的掌风从背后袭来,许青衣拔出白色短剑,朝身后一记格挡,迅速转过身来,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样子。

来人面带横肉,身材壮硕,双臂上带着七八个约一个指头粗的银环,头上扎着小辫,形象略有些潦草,装扮不似沛国人,也不是皓国人,在他的脸上有密密麻麻的刺青文案,在文案中间有一个显目的囚字。

毫不意外,这人是个亡命之徒。

来人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面带审视看着自己,眉头微蹙,想到主人应允自己,若是杀了此人,自己则会恢复自由之身,便发出哈哈哈大笑。

这,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吗?

看到狂笑的男人,许青衣眯着眼睛,“大哥,有病治病,别在这装脑子有病讹我。”

又冲着男人道:“靠,又是个老傻逼,不是我说,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皓国如此弹丸之地,居然出现一只你这么奇葩的鸟。”

男人也是常混江湖的,道上什么污言秽语没有听过,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骂几句,此人并不在意。

江湖嘛,活的就是一个气势,有的人武功好,骂的脏,这就是有了一顶一的气势,有的人武功好,不骂人,莫名就差点意思,哪个英雄好汉在干大事之前,不嗷嗷两声,显露一下英雄气概?

“你这小丫头片子,今天遇到我,也是你命不好,你这金枝玉叶的贵人,今日死在我手里,老夫我想想都兴奋。”男人双手摆出招式,左右手轮圆,身子猛地向前探去,像是游龙一般双掌交替。

许青衣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问道:“游龙掌?”

男人站定,收起动作,看向靠近竹林处的女人,面色凝重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门掌法。”

主人虽说此次要杀的,是位从皓国千里迢迢而来的贵客,可没有提及此人的身份。

许青衣轻笑,嘴角慢慢勾起,然后吐出两个字:“你管!”

“找死!”男人一掌打过来,擦着许青衣的腰侧,她用剑轻轻往男人胳膊上一搭,左脚向上微抬,整个人凌空,与男人面对面相望。

男人准备第二次出手,却被许青衣叫停。

“好了好了,我就是试试这句话别人听来是不是很欠打,果然嘛,我就说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她说着,自顾自摇着头,感叹刚才自己想揍那女人一顿,完全是合情合理,而非江湖上的恃强凌弱。

“你到底是谁?”男人眼神压低,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刚才那一招,分明是江湖失传已久的飞燕踏花,绝顶的轻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招术。

少女抱着自己一把短剑,抬起下巴,望着竹叶上金色光芒,不卑不亢道:“既然你是练家子,相信你也看出一些门道,不错,天下武功出我处,傲雪寒梅任江湖,我乃傲雪山庄少庄主,许青衣是也!”

“看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姑奶奶正好为武林除害,既然你修游龙掌,那我便以游龙掌杀你。”许青衣收起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将自己手中的短剑插入身后,摆出一记游龙掌的架招。

男人听到这句狂妄的话,笑出声音,看着女人道:“可笑!”

“既然偷学了傲雪山庄武功,还在我这个主人面前叫嚣,不杀你,难解我心中膈应。”许青衣收起笑容,看面前的人如同死人一般。

男人也摆出游龙掌的招式,两人巨大的内功气息将周身的竹子振的向后倾倒,竹叶纷纷落下,许青衣垂眸不动如山,面前的男人则有些沉不住气,身体摆动,左右迈步向前。

在距离许青衣一身距离时,她动了,她身体微微向左闪过男人来势汹汹的一击,肩胛骨撞击向男人的肋骨,男人也立刻反应过来,两人双掌相互对击,男人巨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内力掀翻在地。

男人猛地一拍地面,整个身形跃起,双脚底盘站稳,左脚迈出,在周身画圆,左右手交叉,右手猛地甩出一掌,气势汹涌中夹杂着凌厉。

这股气势直逼许青衣面门。

许青衣眼疾手快,像是面对这样的掌法千百次,她波澜不惊的微微侧过身子,脸也微侧,这掌风擦着她耳边而过,几缕秀发被风斩断,许青衣身后数十棵竹子爆裂,竹叶犹如满天飞雪般纷纷而下。

“就这?”许青衣歪着头问,心里不禁感叹,如今的武林中人不怎么样嘛,果然远离了家中的长老们,就是远离死亡的风雨啊!

那群疯子,果然不是人,许青衣得出结论,看着男人面露惋惜,这男子武功很好,已经是江湖公认的高手,不幸的是,今天遇到的是自己,这个高高手,而自己这个高高手更惨,在家里面对的是一群高高高手。

怎么就是一物降一物呢?

男子自认为已经使出七八成游龙掌的实力,可面前的女人根本不怯,甚至是藐视自己,毫不费力的躲过自己一击。

这人!

竟然真是傲雪山庄的人。

到了此刻,男人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早就听闻傲雪山庄少庄主是个天生武胚,这些年来,傲雪山庄大肆搜刮江湖上各门各派武功秘籍,都是因为这个少庄主学武极快,堪称如今江湖里的天下第一。

可事到如今,若是逃走,一定是比死还难受的下场。

怎么办?

男子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对许青衣道:“女侠在上,小人自知武功低微,甘拜下风!”

这……许青衣收起原本可以毙命的一掌。

看着面前突然求饶的人,许青衣歪了歪头,毕竟江湖里还是有道义的。

“这泳龙掌,你也算是练出名堂了,今天本姑奶奶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许青衣掏出袖口中的手帕,擦了擦手,开口道。

“多谢女侠!”男人目光沉沉,在缓缓起身的时候,猛地丢出一根毒针,接着一个窜身,来到许青衣面前,一掌击向许青衣的脑门。

呵~许青衣虽然被毒针刺入体内,但喜从心生,真是想杀你,你自己给我递枕头。

许青衣青衣看着男人凶狠的面容,以及看向毫不留情打向自己的手掌心,心里只觉得想笑,自己一时心软,居然为自己留下了祸根。

看来父亲大人又输了,什么人本善,分明是人本恶才对。

她毫不躲闪,猛地抓住男人的手掌,向下一折,半空中的男人拽下地面,她用内力打向男人的胳膊。胳膊血管炸裂,双臂的皮肤被血粘满。

许青衣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喘着的气,她吐了口混着献血的唾沫,一只手猛地逼出体内的毒针,另一只手化为一掌,将男人打进竹林中,单手挥舞中,七八根竹子像是天然的牢笼,将男人的手脚死死困住。

男人挣扎着,竹子纹丝不动,他眼里尽是不甘,他对许青衣道:“你赢我,不是因为你游龙掌练得比我好,而是你小小年纪拥有的内力,比我强大不少,所以你才赢的!”

许青衣被这句话笑到,她连眼神也不屑于给对方,回答道:“赢?你可太瞧的起自己了,我只是想杀你。”

“你居然自不量力到和我提输赢这两个字?”

“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倒不介意摧毁你引以为傲的东西。”

“你知道,我这游龙掌是多久学会的吗?”许青衣问。

男人被这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脑海里仔细推断,自己所练游龙掌近三十年才略有小成,五年筑基,十年练形,十年练神,五年神行合一,这丫头底子深厚,一看便是下了功夫,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她天赋出众,家族门派倾力培养,也少不了得用三年!

就算是怎样的妖怪,也得三年!

男人信誓旦旦用沾满献血的指头比了个三,含血的嘴里无比肯定的说,“三年!最少三年!”

听到这个回答,许青衣看着男人,比拼内力的时候,男人用了全力,此刻的他胳膊上的血管爆裂,双臂的银环早已炸裂在四周,通俗意义上讲,这个人已经废了。

可若是凭借自身的心气加上强壮的身体底子,辅助一些名贵草药,回到如今巅峰状态的十之七八不成问题。

可许青衣偏偏不如他所愿。

“我只用了三个月。”如此简短的一句话,让男人傻了眼,他愣在原地半天,只觉耳边声音嗡鸣,除了三个月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看向那小丫头片子,许青衣面色如常,不像是说假话,男人的心,在这一刻,心如死灰。

不知情的风儿吹动竹叶,竹子架着男人,男人身上的血液顺着竹子往下流,在地面上留下一摊血迹。

三个月?怎么可能有人游龙掌练三个月就赢了自己,怎么可能呢?自己分明是公认的练武奇才,可今日,见到面前这少女,就如同萤火见到月光,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竟然是别人脚边的尘土!

自己大概知道这女子为何要以游龙掌杀自己,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何时,居然成为了他人武道上的磨刀石。

可悲!可叹啊!

他长叹一口气,双眼微微闭住,仰天长啸怒吼道:“苍天啊!你为何如此厚爱傲雪山庄!此人,实乃我武林不幸,我江湖中人,百年之内,莫想出头了!”

许青衣正想了结此人时,身后三枚梅花钉稳稳扎在男人的胸口,脑门以及肚子,一阵鼓掌声从密林后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