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赵主任一脸狼狈，但丝毫不妨碍他声色俱厉、气势逼人。

曾经面对吴巍的一腔正气，此时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见场面得到了控制，吴巍立马退居幕后，淡出众人的视线。

回到店外对门的摊位前，文丽正在怔怔地发呆，李娟更是始终看向新华书店的方向，眉眼明亮。

摊前的客流格外零落，全都被新华书店吸走了。

好在俩驮框中的烟花爆竹，所剩不多，而且眼下还没到中午，时间尚早。

眼见吴巍一屁股坐下，李娟回过神来道：“巍哥，嫂子回了一趟省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气质大变，风采斐然。”

文丽更是面如死灰：“她刚才那一番讲话，挥洒自如，是我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吴巍脸上得意。

其实心里也很意外莫名。

毕竟连自己都不知道赵主任会搞出这么大阵仗来，慧茹她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即兴之下，能当众把话讲成那样。

既谈吐流利，又留住了钩子，埋下了后续。

可谓是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一个月不见，本事见涨啊！

正自得意间，方伟民忽然出现，挨着他一屁股蹲下，便颇为不忿道：“你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么优秀的姑娘，让你娶回家了！”

“刚才她往那儿一站，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成为陪衬。等到一开口，连赵主任都被比下去了，简直光芒四射。”

吴巍故作介意道：“喂喂喂，朋友妻，不可欺。方大队长，控制点你的哈喇子。”

方伟民给了他一拳道：“这是我替广大男同胞打的。”

吴巍硬抗了一下道：“别忘了，当初面对黎少堂，我挺身而出，可没少挨拳头。”

“哟哟哟，”方伟民愈发不屑，“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大家伙都知道，英雄救美之后，就能抱得美人归，还轮得着你出手？那人能从县里排到市里去！”

吴巍递根烟过去道：“收收你的嫉妒心，承认我的优秀吧。”

接过烟后，俩人不约而同地挪了个地方，这才凑头点起火来。

点上之后，美滋滋地抽了一口之后。

方伟民说话开始走心道：“其实我嫉妒归嫉妒，但我一点都不羡慕你。”

“京城居，大不易。你跟杜知青去了首都，今后的生活且难着呢。”

“你别看你那点投机倒把的心思，在咱们县里没什么大事。但真到了祖国的心脏，我劝你收收心，千万别动那些心思，正正经经找份班上，才是正理。”

这话自是不假，而且一般朋友关系，更是提都不会提。

所以吴巍颇为承情地道：“这段日子，承蒙你的照拂了。放心，等到了首都之后，我一定在教员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方伟民见他越说越没谱，拿眼瞪他道：“我说真的！”

吴巍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到了首都，政策不允许，我绝对不会搞投机倒把的。不过咱都吃上商品粮，成为首都户口了，也着实没必要对前景太悲观。”

“俗话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到了首都，只要别把自己当外地人，迟早有融入站稳脚跟的一天。”

方伟民一怔，随即喟然道：“你说得对，算我多嘴了。你们俩口子，一个赛一个能耐！”

吴巍笑道：“你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

一根烟抽完，方伟民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吴巍连忙拦住，转头问文丽道：“对联还有剩没？给方大队长拿几副。反正卖不完放着也是浪费。”

方伟民没好气地道：“我谢谢你，吴大老板。”

结果文丽摇头道：“没了，巍哥，今儿提前卖完了。”

方伟民差点气乐了：“我真谢谢你。”

吴巍拍拍对方道：“别生气别生气，等今儿回去，专门给你写。”

送走方伟民，回到摊位前。

吴巍发现，不仅昨儿写的对联卖完了，连带着驮框里的鞭炮也出了不少。

新华书店这个现场见面会，所吸引来的庞大流量，也开始惠及自己这鞭炮生意了。

双赢达成，完美！

转眼到了中午，新华书店里依旧人头攒动，人气有增无减。

吴巍挤进去一看，顿时就心疼得不行。

当即把犹自沉浸在兴奋中的赵主任叫到一边，敲了敲空无一物的手腕。

赵主任一愣，吴同志的手腕上啥都没有，但他手腕上可是带了块上海表的。

吴同志的意思，自然是说时间。

然后赵主任就拨开袖子，看了眼时间，顿时恍然大悟。

“吴同志，是我的错。你放心，店里为了给杜老师接风洗尘，已经做了安排。要不你也一起？”

“这合适么，赵主任？”

“合适，合适！”

“那我出去说一声。”

等到吴巍出了门，赵主任也站到杜慧茹的身边，面向如饥似渴的莘莘学子们。

打断道：“各位学子，我理解你们求知若渴的心情。但是杜老师一路舟车劳顿，打昨晚上车到现在，风尘未扫，总得吃口热乎饭。等中饭过后，杜老师稍作休息，咱们再继续。”

一番话合情合理。

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新华书店的洗尘宴，同样安排在县招待所。

招待所的服务员，态度依旧拽的二五八万，但她们也看得出来。

仅仅时隔一日，这个高大威猛的家伙，就摇身一变，成为赵主任的上宾。

果然这世道变化快。

对于这些，吴巍浑然不知。

他出现在这里，一方面是陪着媳妇出来应酬，另一方面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有机会多补点油水，绝对不能放过。

况且忙过白天这阵子，晚上回去，少不了一场恶战。

不补充点弹药怎么行？

就在吴巍默默干饭，吃得油光满面时。

赵主任放下筷子，不无感慨地道：“以前我也跟旁人一样，觉着吴同志娶了杜老师，算是攀了高枝。但这两天接触下来，我发现，贤伉俪根本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杜慧茹瞥了一眼丈夫，见他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便接茬道：“赵主任过奖了！不过代言这种事，我也是头回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