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妇女之宝？宾至如归！

栗老正准备回答。

就听一道热情的呼唤打身后传来：“老主任？”

俩人回头一看，除了新华书店赵主任那张腆着笑的脸，还能有谁？

要么说人家能当上主任呢。

单单这眼力见就不一般。

隔着一条街呢，都能被他发现，并且及时赶过来打招呼。

招呼过后，赵主任便趁机相邀道：“老主任，走我办公室坐坐呗。”

栗老摆摆手，他退都退了。

轻易不摆什么老领导的派头，叫人看见，还以为他多恋战权位似的。

“你忙你的去。我找小吴写几个字，说完我就走。”

赵主任却还不罢休：“那您老带笔墨纸砚了么？”

栗老一梗脖子：“我没带呀！今天先跟小吴说一声，我也没让他今天就写，现在就写啊！”

于是赵主任就开始撺掇引诱，跟哄老小孩似的。

“我那办公室有，笔墨纸砚，各种纸张，全都有。”

栗老不由心动。

他倒不是怕跑二趟麻烦，实在是想要迫切看到吴巍写出那几个字的效果。

吴巍看出来了，干脆提议道：“要不这样，赵主任，借你笔墨纸砚一用，我就在这儿，现场给栗老写，一直写到栗老满意为止。”

话音刚落，栗老便大为满意，连连点头道：“就这么办。”

赵主任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行，我这就回去给你们取笔墨纸砚去。不过吴同志，我沾沾老主任的光，也跟你求一副字。”

吴巍大手一挥：“没问题，赵主任，甭说一副了，十副都没问题。”

说完，就吩咐杨大宝和孙涛跟着，帮着赵主任搭把手。

趁这功夫，吴巍问了栗老想要写的内容和字体要求，心中提前酝酿和揣摩一番。

不多时，赵主任去而复返，带来了笔墨纸砚一整套的东西，顺便还给栗老带了杯热茶。

这周到的劲儿，真是没的说。

吴巍接过笔墨纸砚，指挥着随后过来的杨大宝和孙涛，把桌子摆好。

随即挑了张宣纸，又试了试笔墨。

不得不承认，赵主任拿出来的东西，无论笔墨，还是纸砚，都比吴巍自己准备的好多了。

要不说，这些东西，还是文化人玩得明白。

就在吴巍准备的档口，小摊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在杜慧茹那吃了瘪的刘丽萍也凑了过来，挤不进内里，就踮起脚尖，站在外围，伸长脖子观看。

她倒要见识见识，这个十里八乡的混不吝，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杜慧茹对他这般死心塌地。

吴巍对此，是浑然不知。

至于在周围这诸多围观目光的注视下，他不仅不紧张，反而表现欲拉满，精气神爆棚。

稍作准备后，吴巍饱蘸笔墨，落笔如惊雷而过，一气呵成。

栗老跟在旁边，从吴巍写完第一个字，浑浊的老眼就亮堂起来，等到最后一笔画写完，顿时满心欢喜，溢于言表。

赵主任却还在惊愕，脑袋顺着吴巍刚才写过的笔画，意犹未尽地在转。

直到听到人群中有人念出声来：“妇女之宝？”

赵主任当即破功，破口大骂道：“闭嘴吧你，不学无术！这是宾至如归，从右往左念！”

说完，人群议论纷纷。

回过头来，赵主任看着老主任一脸满意的样子，由衷地赞叹道：“老主任，您老的眼光依旧毒辣得很呀！吴同志这一手字，确实不低于十来年的功夫。”

这马屁算是拍在了栗老的心坎上了，连带着把吴巍也夸了。

等到墨水在宣纸洇得差不多了，吴巍便再度提笔问道：“赵主任，该你了，想写什么？”

结果不等赵主任回答，栗老抢先道：“小吴，你好歹留个落款。”

吴巍取单名一个巍字，落在后头。

赵主任见状道：“我就简单写个家和万事兴，字体你随意发挥。”

于是吴巍依旧按照行书字体，写了副字。

这回有言在先，围观的人群中，再没有错字别字大王出来丢人现眼了。

而且等到吴巍提笔结束的那一刻，纷纷鼓起掌来。

虽然说不出来哪里好，但看着就是好。

就连人群中的刘丽萍都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点头，作为省城来的知青，她还是识货的。

至少吴巍这一手字，她就写不出来。

更别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即兴发挥地写出来了。

藏的挺深呀，小子。

把咱们知青点一朵花，迷得五迷三道的，拿捏得死死的。

人群散去。

栗老这才掏着口袋道：“小吴，你说把这幅字多少钱？我绝无二话。”

他这么一说，正准备白嫖的赵主任，也走不掉了，只能跟在旁边，等待吴巍的下文。

吴巍却笑了，拦住老爷子道：“栗老，你这就是折煞我了。”

“当初我是万般无奈，走投无路，才想着靠写字写对联挣点路费。能得到您老的赏识，我已经很荣幸了，哪还能收钱？”

“再说了，这些时日，我这小破摊位一直平安无事，我都没单独谢你，哪还能跟你开这个口？”

一番话说得栗老连连点头：“谈钱的确是辱没这副字了，回去我就把它裱好，挂在客厅。”

相比之下，赵主任却有些无地自容。

毕竟当初他是真的把吴巍举报到打办的，而后老主任就出现在新华书店了。

当时老主任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眼下想起来，那就是给吴巍站台来了。

恍然之余，赵主任握着吴巍的手道：“吴同志，跟你一比，我这脑袋简直就是木头。”

吴巍也不点破，只是边握手边笑。

架不住栗老颇有些调侃的闲趣道：“这话一点不假！”

随后又找补了一句道：“不过小吴的脑子，那是准备带到首都派上大用场的。你的木头脑袋，在咱们县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也够用的了。”

说完，栗老就追问：“小吴，跟媳妇到了首都，有什么打算呢？”

吴巍笑道：“暂时还没有。但到了首都，没了栗老的照拂，我肯定会规规矩矩，先站稳脚跟。只要有慧茹在，哪怕是挨家挨户地收破烂，我也能干。”

栗老颇为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有这志气，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