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亚德交流完内心的顾虑,迎着帝国夜里带着煤炭味道湿冷的风,安比卡将自己浴袍的束腰带系紧了些,随后拿起喝完的茶杯,打开阳台的侧门回到屋里,安顿好亚德,准备睡觉。
“明天要陪玛安纳去一趟市里,要早起。”
一边念着明天要做的事,一边将床头的闹钟上好发条,设定好起床的时间。
做完这些之后,安比卡便宽衣解带,只穿着衬衫和短裤上了床,刚掀开被子就看到抱成一团正在发抖的梅柳齐娜,让他着实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比卡快速的转头,望着完全没有入侵痕迹的房间不由的有些疑惑,亚德则是在看到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之后有些幸灾乐祸,调侃道。
“很正常啦,在我记载里和龙契约的那些人里,九成的人都会面临这种情况,你就庆幸梅柳齐娜不是公的吧。”
说到这,安比卡不由的想象了一下梅柳齐娜要是男人,那每天晚上的画面不敢想象有多美,随后庆幸似的叹了口气。
但亚德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起来……安比卡你和她做过没有?”
“做?什么做?做什么?”
对于一向与亚德谈话都局限于学术交流以及命运神明的安比卡来说,他实在是没有意识到他那句话里存在的其它意思。
有点太不正经了。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正经。
见安比卡一脸疑问猫猫的模样,亚德故意的转过封面,似乎可以看见它那张没有人脸的扑克脸上的坏笑。
“也没啥,反正真到那种时候你听梅柳齐娜的就行,总之也是很多契约龙的人常做的事,对彼此也有好处。”
抱着探讨学术的心理,安比卡甚至手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浑然不知躺在床上梅柳齐娜的神情变得有些着急。
有点让亚德多说点的意思。
可亚德就像是逗小孩子一样吊着安比卡,表述的非常模糊,也让安比卡成功误解了这话的意思。
“难道是……某种仪式?”
亚德频率非常快的点了点书本,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是啊是啊。”
“那究竟该怎么做呢?”
对此,亚德将自己封面的方向面向床上的梅柳齐娜,又点了点书本。
“你问她。”
安比卡也是毫不含糊。
“梅柳齐娜?”
他晃了晃躺在床上发抖的梅柳齐娜,可她却没一点反应。
对于这种有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梅柳齐娜有点想回答又有些不想回答。
想回答的原因很简单,她其实还是蛮馋安比卡身子的,不想的原因也很简单,共享了安比卡记忆的她觉得这种事一定要留到一个浪漫的时候,作为彼此的第一次一定要有仪式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糊弄过去,所以现在选择装睡不回答。
看见梅柳齐娜这貌似睡着的样子,安比卡也不再过多打扰她,而是慢慢的盖上被子,按动床头的开关,准备睡觉。
而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爬进被窝的那一刻,梅柳齐娜就又像条蛇般缠了上来,贴紧安比卡的身体,让他觉得这家伙真的睡着了吗?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梅柳齐娜?”
“……”
当然,回应安比卡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过这次,在他看不见的梅柳齐娜脸上,倒是多了一丝笑意。
反正不管怎么样,到最后陪着安比卡的,每天都和安比卡睡觉的只会是我,哼哼。
在这种想法的加持下,抱着安比卡的梅柳齐娜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开始在安比卡怀上流口水。
安比卡也在和亚德互告晚安之后,沉沉的睡去。
黑暗在思维里蔓延开来,安比卡的意识在真实与虚幻的缝隙间越走越远,这本该是一如既往的无梦之夜,可安比卡却在这虚与实的界限之中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宛如蜂巢边上杂乱的蜂鸣,让人心烦意乱。
“哟,安比卡,你果然也来到这了啊。”
而就在此刻,另一个既熟悉,又让安比卡心烦的声音却冷不丁的出现在他的耳边。
魔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手中,灼热的火球自杖尖聚集,安比卡飞速挥舞魔杖,炽热的温度立马将凯尔特的身形燃烧殆尽。
“死人可不会再死一次,安比卡。”
听到这话的同时,安比卡转头,却发现另一个凯尔特完好无损的坐在不同的位置。
见杀不死,对方是鬼,安比卡只能被迫对话。
“那这里是哪里?!是你把我带到这的?!你又有什么企图!!!”
安比卡的语气很激动,表情也充满着敌意,可坐在这黑暗中唯一微光之下的凯尔特却丝毫没有同等的生气,反而有些同情他似的好好说话。
“还记得我最后和你说过的那话吗?”
“记得,那又怎么样?!你说那个预言水晶里封存的只有传音魔法,除了浮空城坠毁那次之外的预言全是真的,所以究竟是什么人在水晶的另一头说话?!”
这个问题在自从安比卡醒来之后就一直困扰着他,而现在居然可以同已死的灵魂对话,倒也可以解开他的疑问。
不过,凯尔特很明显不想将答案告诉他。
“你记得就好,但……死人可不会说话,安比卡,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看一眼你是否正如祂所说的一样,继续在这片土地上行动,看到你也无法逃离这道命运,我就放心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
对于安比卡的反话,凯尔特倒是笑着全盘接受。
“不谢,还有,祂来了。”
在消失的最后,凯尔特突然向黑暗中的某处指了一个方向。
安比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的黑暗如同烟雾般逐渐散去,密集的齿轮转动声再次充斥他的耳畔。
他突然发现自己正位于一座不断运行的大机器中,同辉色的金属组成了站立的地面,无数巨大的齿轮漂浮在空中无序的旋转。
在回过神来,安比卡突然发现自己的正前方似乎站着什么人。
“你是谁?!”
安比卡不假思索的朝着那道人影提问,而作为回应,那人如一个上了发条快到尽头的人偶缓缓转过头来,那本应该存在着脸的面部,却被无数的齿轮代替,缓慢的转动着。
“你是什么?!”
这一怪异的场景让安比卡不由向后退了几步,而那满脸齿轮的人只是默默的抬起手,指了指安比卡所在的地面。
于是,安比卡朝着脚底望去。
那本该铜色锃亮的金属地面正在慢慢失去光泽,熟悉的粘稠黑色焦油物质正不断顺着生锈腐蚀的缝隙间慢慢溢出。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曾裹挟着他的思维,让他差点犯下大错的魔法意志。
安比卡立马抽出自己的脚,想要脱离这不详的泥泞,可却发现那摊焦油中突然伸出无数双黑色手臂,正缓慢将他拖入这黑色的深渊,在此期间,那浑浊的声音还不断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不要反抗……接受我……接纳我……你是我的孩子……你是魔法的孩子……你应该接受你与生俱来的权力……将一切的污秽……燃烧殆尽……连同余烬一起……”
“你说这个谁懂啊!!!”
不管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安比卡落水般的扑腾的着四肢,拼命挣扎着。
就在他快要完全没入由魔法意志所编制的黑暗之时,那个面部满是齿轮的人却慢慢的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你……什么意思?!”
可没等安比卡抓住那只向他伸出的手臂,他的身体便先一步跌入了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叮叮叮!
清晨的闹铃随着林中野鸡的打鸣回荡在耳边,安比卡猛地睁开眼,意识有些模糊的从床上爬起,引得还在熟睡中梅柳齐娜发出懒懒的声音。
“安比卡……?怎么了?”
白色的发丝一团乱麻的粘着脸颊,梅柳齐娜茫然的抬起头,揉着眼睛看向安比卡,随后又像个毛毛虫般在被窝里扭动,最后又攀上了安比卡坐起的身体,没睡够的抱着他。
“好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