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季永康这两天不止一次感慨道:“老徐啊,你看这孙博士的别墅,多好啊,不少钱买的吧。经过这一事,孙博士是坚决不住了。多可惜啊,这别墅咱俩拼一辈子也住不上。”徐长海留下季永康在房内絮叨,拉着周义在钻进车里放哨去了。季永康是夜里当值,整个下午都在客厅里睡觉。因为有周义在车里,徐长海就让他替自己守班,自己却呼呼大睡。
傍晚时候,三人刚吃了饭,正准备倒班,季永康走出客厅,接了李红英打来的电话,徐长海和周义在客厅里听见季永康大声叫了一句“收到,立刻出发”。季永康快步走进楼门,向徐长海摆手,说:“老徐,走,李科长召集我们过去。周义,你也跟上。”
三人坐着汽车沿着大路,连续拐了几个弯,行驶了二十来分钟,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看见一辆黑色的九座福特全顺汽车停在路旁,主驾车窗缓缓下降停到一半位置,张俊林露出半张脸,朝季永康他们招手。季永康将车停在全顺后方,三人下车,钻进全顺侧门。周义最后跟上车,迎面看见一个面容严肃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瞪着他。瞪着周义的女人正是李红英,问季永康:“季队,这是怎么回事?”季永康忙解释道:“这是老徐的结拜兄弟,说要跟着,有些本事,多一个人兴许能帮上忙。”
“胡闹,我们这是执行重要任务,又不是到市场买菜。怎么随便让生人进来?”李红英气愤不已。老徐赶紧打圆场:“姐,这是我的结拜兄弟,刚毕业大学生,背景很干净。他有些本事,我见过。”坐在后排的孙博士抱着暹罗猫探过来,向周义招呼:“咦,这不是会猫语的小哥吗?那天真是谢谢你啊。”周义在严肃而又尴尬的气氛中向孙博士微微一笑。
“李科长,你看,要不我让这小子走?”季永康试探地问李红英。李红英闭目深深呼吸,压制心中的气愤,经过冷静考虑之后,说:“不用,此次任务完全保密,不可外露。让他跟着,记住一切以任务为重。小伙子,我们干的事有些凶险,到时候你就躲在车里。季队和老徐,任务结束后,你俩就此事做检讨!”季永康瞅瞅老徐,老徐只是咧着嘴,只有笑的嘴型没有笑的声音,两人都向李红英连连点头。
“俊林,现在开始,执行任务的第一步。”李红英转向驾驶座上的张俊林说。驾驶位和后排座位相通,张俊林转过来,抱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打开箱门,呈到众人面前,说:“为做好本次任务的保密工作,请大家配合,把通讯设备全部放在箱子里,任务结束后奉还。”李红英起头,率先放入手机,依次是季永康、徐长海、周义、孙博士。季永康在放手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放过之后,问:“李科长,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有手机,我们怎么联络?对讲机声音大,容易暴露。”李红英简单回了一句:“等会自有安排。”
收完手机后,张俊林合上金属箱,并加上密码锁,然后用一把探测仪将众人身体依次前后扫了一遍,最后每人分发一件挂耳式加密耳麦,周义也分得到一件。
入夜时分,应是农历初十或者十一的日子,月亮的脸已经露出了一大半,高高悬在天空,偶尔飘来几片薄薄的云彩,却不能完全遮住月光。月亮还算明朗,像一个巨大的瞳孔,默默地俯视着这一片山岭和树林。张俊林驾驶汽车穿梭在山林之中,车灯发出的两道光柱像两根巨针直直地刺痛山中的黑夜。
周义透过汽车前挡风镜看见山路曲折延伸向山林远处,高大的树木枝叶茂密,乌压压的让人觉得气闷。
在密林中的道路上行驶不久,张俊林减慢车速,关掉了所有车灯,车里车外突然一片漆黑。当众人眼睛渐渐适应黑夜的时候,看见树叶稀疏的地方月光的照耀便亮一些,汽车缓缓驶离大路,向树木中驶去,只听见汽车四只轮胎轧断树枝和枝条刮擦车身的细碎声音。汽车在坎坷不平的树林中间颠簸前行二十来米便停下了,张俊林拉下车厢内置遮光帘,然后轻手轻脚下车。李红英也跟着下车,却站在车门前,警惕环视四周。张俊林走回汽车下路的地方,将车胎行迹掩盖好。
两人重回车内,开了车灯,车内顿时一晃眼亮了起来。李红英坐在车厢正中位置,向坐在一侧的张俊林说:“俊林,把今晚的行动和各自职责说给大家。”张俊林坐正,操作全息投影,呈现出世昌公司的立体图,用平快简洁的语言说:“此地十点钟方向,一千一百五十米处是世昌公司,我们要去世昌公司东南角C栋楼第三层,取回孙博士藏在隐秘处的优盘。取回后,立即返回此地,然后离开。”季永康抬手表示打断,轻声问:“科长,今晚行动是不是操之过急,咱们还没有踩点闻风,一起商讨计划呢?”李红英嘴唇绷紧了一下,看向孙博士,孙思淼解释道:“我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发现一个规律,第一,公司下午六点下班,七点必然关上大门,打开围墙电网,院内或者大楼内应该有警报仪器或者保卫人员。第二,公司的老总荣世昌只有周日全天不在岗,跟他的情人约会消遣,这一天是公司戒备最松懈的。正好今天是周日!”孙博士第一次干这么凶险有刺激的事情,说话显然有些情绪激动。
“我知道,世昌公司黑夜里有尸兵巡逻。”周义举手说道。
“你怎么知道?”李红英感到意外。
“我被荣世昌囚禁过,就在这个公司地下三层,后来跑出来了。”周义说。
“噢,你居然能逃出来!”李红英更加感到意外,不可思议,心想:“这小子样貌老实乖巧,深藏不漏啊,居然能从戒备森严的世昌公司跑出来,而且院内有无数鬼兵、尸兵。”便问:“小伙子,看不出来,你有这本事。”
“我没说错吧,我二弟老有本事了,你还不信!”徐长海插嘴说。
“我也没啥本事,就是……就是凑巧从通风管道爬出来的,也很幸运逃过一劫,差点死在里面。跑出来后,多亏大哥接应我,这才幸免于难,特别侥幸。”周义赶忙解释。
李红英看得出来:“这小子从世昌逃出来是事实,能突破重重障碍,尤其是鬼兵和尸兵,恐怕没有这个本事,似乎别有隐情。此时任务要紧,不便细问。”便说:“周义,你上车这一路,我盘算好了,你就跟着我在外围守着,听我指挥。”周义答应一声“是”。
张俊林继续说:“等会我们从这里正好直线穿过树林,到达世昌公司东南角墙外,我先用电子脉冲弹破坏世昌的电力设备,估计十分钟恢复电力。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取回优盘。李科长在墙外高处指挥和支援;我们四人通过绳梯翻过墙内,季队负责引开院内的鬼兵和尸兵,牵制住他们;徐哥负责贴身保护孙博士;我做前锋,负责探路、清扫障碍和取回优盘。”
徐长海横过来说:“小张啊,不如让我去跟什么鬼兵尸兵纠缠,好放松放松筋骨。”李红英虎着脸,说:“老徐,服从安排,保护孙博士也是任务中的重要一环。”老徐悻悻地低下头缩回座位。
李红英强调说:“各位,这次行动越安静越好,避免制造动静、打草惊蛇。”各人仔细辨认和记忆投影地图中的各楼房重要方位和行动路线。
任务分配已定,张俊林在前带着众人钻入密林中,向世昌公司进发。一路上众人一言不发,李红英在张俊林身后,孙博士夹在中间,徐长海紧跟其后,季永康走在最后,约莫半小时来到世昌公司东南角墙外不远处。李红英轻声说:“俊林,你去破坏电力,老徐准备绳梯,你们三人等俊林回来,然后放绳梯过墙,一切按计划行动,一旦有变故就听我指挥。”
张俊林绕过墙角到另一栋楼墙外。李红英带上夜视仪,就近寻找一棵视野开阔的大树,提气一纵,顺着树干跳上去,伸手在一根横枝上一搭,借力上跃,如此一直上升,两脚落在树梢处,世昌公司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