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鼠起义

距离丰乔被意外淘汰已经过去一周了。

这一周里,《闪光少年》那边又进行了一次录制,四位导师,每组15个选手中进行组内排名,组队,再分成三队,然后交互PK,输掉那队,淘汰二至四人不等,再重新编组,继续进行队伍PK。

节目组美其名曰考验协同能力,说音乐不是单枪匹马,但这种以票选最终数量形式而进行的Pk,只会强者恒强,因为人数多,弱者更弱,因为已经被淘汰部分成员嘛。

第一周结果中,周红鱼队伍排行垫底,被淘汰了4人,只剩下11个人了,再均匀分成3队的话,每队就只剩下3或4个人,遇到排名第一梅蓝天的整编队伍,胜率更低,所以,对怎么编队这事,周红鱼很头疼。

关键是做啥能不挨骂。

已经挨了够多的骂了,俞弦带队败给苏宝宝,输得大家都心慌,网上更是骂声一片,说周红鱼教导无力,当时为什么不收几个有实力的……

周红鱼压力很大,那是她不收么,是人家不愿意选她啊!

俞弦压力也大,他带队,挨得骂最多,这几天陆旷瞧他熬的眼睛都是红的。

说回来,丰乔的被淘汰,出乎陆旷预料,如果他不是选《唐璜》这种歌剧,唱个什么如《告白气球》《成都》《慢慢》《后来》,以他的音乐天赋、嗓音条件和现场表现,理应不会淘汰。

但艺术追求嘛……陆旷可以理解。

尤其理解的是,如果丰乔被莫扎特污染,选个《唐璜》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唐璜》就是莫扎特时期的流行音乐,莫老头或者说莫老鬼肯定特纳闷,为什么这么“流行”的新鲜玩意会被淘汰……

被淘汰一周后,陆旷都没见过丰乔。

现在……终于来了?

为什么是现在?

红帽子似是一记惊叹号那样出现在陆旷视野中,陆旷心中便被惊起一个高音谱号(用于指示演奏者开始演奏高音的符号)。

而现实中,也确确实实有声音出现。

悉悉碎碎……

“你听到了么?”陆旷问顾筝。

顾筝缓缓且凝重的点头,并且目光投向一侧,食堂深处……

此时天色已晚,食堂内人数不多,大多是晚自习结束后来觅食的学生,这声音同样惊动了他们,大家一同望过去,就见食堂深处涌动着一片黑压压的……水?

那是水……?

还是……

什么毛耸耸的、成群结队的、四处乱窜的黑色小动物。

它们涌来的极快,瞬间就从食堂后厨向就餐区弥漫开来,距离后厨最近的几桌学生,正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吃饭。

餐盘上是物质食粮,手机里是精神食粮,一场美食的搭配,缺一不可,由于戴着耳机,没听到可疑的悉悉碎碎的声音,等着真正注意到,是和站在餐盘旁那只小动物四目对视的时候。

人生之惊恐,莫过于此了。

“啊啊啊啊!老鼠啊啊啊啊!”

尖叫声从喉咙中爆裂而出。

她两腿一缩跳到椅子上,没站稳,一头栽倒,就被更多老鼠从身上爬过去,那种毛耸耸的触动感与恶心感,简直可以说是痛彻心扉。

特别是一只老鼠从她大张的嘴巴上爬过,不小心掉了进去,又奋力往外爬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碎了。

潮水般的老鼠从食堂深处涌出,让整个食堂瞬间变成人间炼狱,而老鼠们是有目的性的,它们涌动的方向,是……俞弦。

俞弦见到丰乔的红帽子那刻,就开始站起,并往后退,但来不及退出食堂,老鼠大军已经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场景,显然也吓到了俞弦,他抽身便跑,却仍被堵在了一处角落。

密密麻麻。

潮水般涌过。

即便是个不怕老鼠的正常人,也会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紧张。

对陆旷来说,冲击力要小很多。

首先他其实看不清老鼠群的形态,只是觉得它们像是水一样涌出来。

其次目前陆旷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人类对事物的恶心感主要来自味觉,陆旷在尚未分辨出那是老鼠群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甚至是能不能吃……

同时,那场景之壮观,甚至让陆旷耳畔响起了一首奏鸣曲,是《马赛曲》,嗯……老鼠和法国有什么关系嘛?

陆旷分辨出那是老鼠群之后,便下意识的往其来处看去,他的黑白视野中,便有一只纯黑色的猫,站在那处黑暗中。

与疯狂涌动的鼠群相比,这猫就显得尤其安静与气派,好似一个指挥家,指挥着这疯狂的老鼠交响乐章。

那黑色,好生眼熟……

啪!

啪啪啪!

更加诡异的声音传来。

似是潮水拍打礁石,宛如暴雨吹刮玻璃,惊讶看去,便能看到那些老鼠在奔到食堂一个角落时,便接二连三的撞上了墙壁。

对,撞墙。

老鼠们在撞墙。

力气之大,舍身赴死,撞得脑壳迸裂,乌血飞溅,一只只老鼠,就这么变成死老鼠,撞到墙上,撞死自己,再缓缓落下。

转瞬间,地面上已经铺叠了一层鼠尸。

这十分恶心。

在刚才老鼠大军冲出时,尚且能够忍耐的一些学生,此刻见到鼠尸层层叠叠堆陈,终是忍不住发出尖叫声,这一幕诡异场景冲击着他们的认知,他们的精神受到了强烈刺激。

更受刺激的,无疑是那个墙角里,像是靶子那样受到老鼠们飞尸攻击的那个学生,老鼠们死在他脚下,死在他身边,死在他头顶,死得轨迹像是被一位人体描边大师精心设计过,唯独没有撞死在他身上。

他捂着头脸,周身四周墙壁上都是污浊的血迹,特别是头顶,如此浓重,非常腥红,宛如一顶皇冠。

是的,宛如一顶皇冠。

陆旷瞧着这一幕,只觉心脏砰砰直跳,因为黑白视野中,那些老鼠撞死在俞弦身边的墙上,其鲜血痕迹由黑白直至彩色,被重重加码,终是变成了一种血腥的红。

这一刻,在陆旷视野中,俞弦也戴上了那顶红帽子。

老鼠数量渐渐稀少,袭击渐渐停止。

惊骇欲绝的氛围,仍在食堂内滞留不去。

喵~

食堂深处黑暗中疑似传来喵叫,越发遥远。

戴着红帽子的丰乔早就不见了。

俞弦颓然坐地。

陆旷的桌子距离俞弦不远,他站起来,在追猫,追丰乔,和看俞弦之间犹豫了一下,便往俞弦跑过去,食堂中,学生逃走了大半,也有心惊胆颤滞留原地的,可往俞弦跑的只有这一个。

噗哧……

陆旷跑过去,势必要踩几只死老鼠,踩上的感觉非常奇怪,像是踩中了皮非常薄的气球,一踩即爆,愕然低头去瞧,辨认一下,才意识到,这些死老鼠,都被剥去了皮啊……

剥皮……

剥皮……

陆旷愕然停步,左右去瞧,一只只老鼠,略显白生生的,然后皮肉分离,像是一件件毛衣与光溜溜的老鼠被左右摆着。

谁干的……

是丰乔……

还是……俞弦……?

俞弦抬起头,背靠墙壁,那顶鼠血在墙壁上染成的“王冠”就正正戴在他头上,他垂着头,忽得笑了,他低头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丰乔……我(一种植物)(一位家人)……“

笑声十分诡异。

笑个毛线……俞弦笑得陆旷心里有点发毛。

这时俞弦猛抬头,凝视陆旷,眼神腥红,他忽得问:”Dov'è la tua corona?”

嗯?

俞弦站起,他浑身都是血,形态殊为吓人,但他一张口,华丽的意大利语唱腔便脱口而出:

“Ventidue giorni e mesi di rotazione, che può essere incoronato re……(二十二个日月轮转,谁能加冕为王)?”

说完,俞弦便站起走了。

陆旷注视着他的背影,二十二日月轮转……不是三十日月轮转么?莫扎特说的,这是倒计时么?

什么的倒计时?

哎?我怎么听得懂这句?

“陆旷!”

一个尖叫声传来。

顾筝的声音。

陆旷忙往回跑,就见顾筝缩着两条长腿在长条凳上,一脸梨花带雨。

“救、救命……”顾筝十分虚弱的说,像是下一秒就要嘎过去。

于是陆旷明白了,顾筝刚才那么淡定,陆旷以为她不怕老鼠呢,原来是被吓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