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个男人还会做饭

从荆江大道往乐学巷拐进去,就看见巷子里停着一排贴有大红喜字的婚车。当郝大伟驾车驶进一个名为油江口小区的时候,发现这迎亲接亲的队伍很是庞大。小区门口熙熙攘攘都是人,郝大伟见人实在太多,便将车子靠边等候。看着热闹喜庆的人群,渐渐的都进了前方的楼栋。

“我们等一下再进去吧,人太多了。”郝大伟对石若说道,但是却迟迟没有得到石若的回应,便侧过头去看她。只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人群,嘴里喃喃的在念叨着什么。

高粱梗,梗高粱;

吹吹打打嫁姑娘。

爹也哭,妈也哭;

丈爷丈姥你别哭。

你看你的女儿多享福;

睡金床,盖银被,

脚踏箱子两口柜。

堂屋里七饭(吃饭)金桌椅;

厨屋里洗脸绣脸盆。

烧火大姐穿罗裙,

金皮子包的烧火棍。

他静静的听完这一首诗歌般的童谣,心想:“还挺应景的。”于是转过头来想夸夸石若,却见石若眼泪如珍珠般一粒一粒的在那粉颊上滚落。石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擦了擦眼泪,解释说:“我大姐、二姐结婚都是我去送的亲,结果她们的婚姻却充满了不幸。”

郝大伟心疼的拉过石若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劝慰道:“这些都与你无关的,每个人的婚姻都需要他们自己用心去经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们的不幸,但是遇人不淑是肯定的,不要再往自己身上加压力了。”随后又将石若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坚定而又认真的说:“若若,请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幸福。”

传言:男人对女人的信誓旦旦最不可信。此刻的石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自打眼前的这个男人走进心里,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脆弱。从前,她将这些都隐藏在坚强自我、勇敢独立的外衣后面,从未示弱于人。以前的以前,她也曾爱笑,爱穿漂亮的裙子,爱站在男生堆里指点江山,也曾省吃俭用,用省下来的钱买自己喜欢的明星的海报杂志。就在大二那一年,自己喜欢了很久很久的青梅竹马的“堂兄”石世谦支支吾吾的请求她帮他约自己的室友小贤,并结结巴巴的说他如何喜欢小贤。石若哭了好久好久,却还是要强颜欢笑的帮他约出室友。那一年,大姐二婚又离了,然后自杀未遂;那一年,二姐流产后癫痫加重,母亲也积劳成疾而住进了医院;那一年,父亲打电话过来说家中已无能力供她上学,问她是否能外出打工帮一下家里;那一年,她脱下了裙子,穿上了牛仔裤,在暑假、寒假、周末和一切空余的时间疯狂的兼职。她曾在小餐馆打杂、在司门口卖衣服、在隔壁校园里搬运桶装水。她最害怕的就是在兼职的时候遇见同学。曾经,她在武昌火车站与一群工人挖坑栽树的时候,看见世谦从旁边匆匆走过,虽然她极力避开,但她知道他肯定看见了她。因为后来世谦专门问过她大姐离婚的详情,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她是不是在兼职,都被她敷衍过去了。

自大二开始,她便要自己赚生活费、学费,甚至还得将家中的重担分担一些过来。这令人向往的象牙塔的生活,却成了她的负担。当你负重前行的时候,那令人羡慕的爱情、令人向往的旅游,甚至简单的逛街、聚餐都成了奢望。毕业后不久,世谦发来了他的结婚请柬,她知道了,这一段与青春有关的回忆就此与她远离。

一声汽笛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回过神来的那一刻看见郝大伟正攥着自己的手盯着自己,她明白他正在等着他的回应。

“我信你。”或许从这一刻,她找回了原来的那个她,敢爱敢恨,活泼开朗的石若。从这一刻起,她决定过好自己的生活。

郝大伟听到了石若的回应,一张紧张得发皱得的脸顿时舒展开来。快乐的叫唤道:“我们回家了。”

这油江口小区,便是郝大伟的妈妈贺凤珍居住的小区,这个小区不大,仅有四栋建筑,分别位于小区的四个边上,小区中间就是小区的花园。贺凤珍住1栋1单元301,因为小区仅有6层,所以没有安装电梯。二人一起卸下行李和后备厢带的东西,由于没有电梯,所以只得一点一点的爬楼梯往上搬东西。

“若若,说了让你在楼下看着东西就行了,你偏不听。”

“我哪有那么娇气,100来斤的稻谷我都扛得动。”说着便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提着一只蛇皮袋,还晃动了几下得意的对郝大伟说:“你看,不怎么重。”于是便跟在郝大伟身后慢慢往上爬,虽然只是三楼,却在中间休息了1趟才总算是到了门口,门上没有贴春联。石若心想,郝大伟果然没有骗她。

郝大伟打开门,将所有行李物品从门口移到门厅靠厨房的位置。随后又拖出换鞋凳让石若坐下,石若正好奇的打量着房子,便不明所以的坐了下来。谁知郝大伟却蹲在她的面前用手托住了她的腿,石若惊呼出声:“你要干什么?”

“别乱动,我只是想跟你换双鞋子。”

“额……你也不事先说一声,吓我一跳,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我自己来吧!”这太令石若意外了。

“就是犒劳一下你,你帮我搬了那么多东西。”石若还想挣扎,郝大伟却麻利的脱下了她的运动鞋,换上了一双粉色的棉拖鞋。换完鞋子后,郝大伟抬头看了看石若,石若也正看着她,满脸都是羞红和幸福。被郝大伟看得不好意思的她立马站了起来,拽着那个装菜的蛇皮袋进了厨房。郝大伟立刻将她的手拉住,说道:“放下,放下,我来收拾。今天,你是我最重要的客人。来,若若,先给我拜个年。”

“你又不是我的长辈,给你拜哪门子年啊?”石若见郝大伟不许她做事,只得放下手中的东西。又说道:“同辈之间,只能说送‘恭贺’。”

“行行行,恭贺就恭贺吧。你先到沙发上休息一下,我来烧点儿开水。”说着便将石若往客厅里推,一直到石若坐在了沙发上才停止用力,然后就去厨房了。

石若坐在沙发上,将斜挎在肩上的包放在了沙发上,莲步轻移,观察着屋中的陈设。光线有一些昏暗,应该是因为阳台上的窗帘没有拉开,客厅很宽敞,家具有新有旧,但是都干净整洁。墙面简单的刷了白,天花板也是简单的走了一圈石膏线。餐厅的位置没有摆放专门的餐桌而是一台麻将机,用餐的时候只需往麻将机上盖一块专用的板子,就是餐桌了。显然郝大伟的妈妈应该是一个爱打麻将的。客厅里布艺沙发很大很舒服,但是茶几却是一个双层的玻璃茶几,很新,对比起来,显然是后面配的。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小米的电视机,没有摆放电视柜,显得客厅非常宽敞。

不一会儿,郝大伟便用玻璃杯倒了一杯白开水端了过来。

“你要不要泡点什么,茶几下面一层有枸杞、菊花、玫瑰花,还有铁观音。”

“就白开水就好,泡了东西喝不惯。”

石若接过杯子,有点儿烫,所以双手拿着杯子。她走到麻将桌旁,将杯子放在桌上。郝大伟走到阳台上拉开了窗帘,客厅里顿时霞光满堂。

郝大伟笑嘻嘻的对石若说:“你看看,由于你的到来,蓬荜生辉了啊!”一边说一边走到电视墙这边关上了客厅的大灯。

“你又胡说,明明是你刚刚拉开了窗帘。”她又走进厨房想帮着收拾东西,却又被他推了出来。

“你如果坐不住,就站这里跟我讲话,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进厨房做事的。”

“那,那好吧!”石若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阿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嗯,她也不常住,时而到武汉住一段时间。心情好了就又跑到我爸那里去,两人闹了别扭就又回到这里住,还有的时候去荆州我小姨那里陪陪我外婆。”

“呵……阿姨这真是潇洒啊!”又似有所感的说,“你爸妈感情真好。”

“好啥?两个人都是快60的人了,还时不时就绝交。”

“呃……”石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也别站这儿了,要不你去帮我把各个房间的窗帘拉开,顺便把窗户开一条缝透个气。”

于是石若就进到各个房间将窗帘和窗户一一打开,事毕便端着刚才那一杯水站在阳台边,喝着悠悠地冒着热水的开水,看着外面的风景。阳台上视野很开阔,几乎可以看到小区的全貌,还可以看到补校的操场和教学楼。许是光线的原因,她感觉此时整个屋子都生动起来了。进门门厅那里用鞋柜做的隔断上摆放着两盆绿萝,绿萝的藤叶顺着墙壁向上固定,并沿着墙角线往上向客厅,向厨房延伸。绿油油,脆生生的,看上去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

郝大伟在厨房忙着,也没忘记招呼石若,当石若正在赞叹这绿萝长势如此之好的时候,郝大伟端来了一盘子剥好了的红心柚子、一碟切好了的苹果。没一会儿又拿出了瓜子、花生、糖果、干果。还打开了电视机,并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对石若说:“若若,你看会儿电视,我还有一会儿。”

“好,你忙你的去吧。”石若将遥控器拿在手上,随意的换了几个台,发现并没有自己特别感兴趣的节目,便又放了下来。忍不住问郝大伟道:“大伟,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到啊?”石若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过于心跳了。

“刚刚收到我妈的消息,他们2点多的火车,大概4点在荆州火车站下车。”

“好,那还挺早的。”

“你休息会儿,我炒两个小菜,咱俩吃了午饭就去接他们。”

“好的,你弄简单一点,早饭吃得晚,一点都没饿。”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