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卖猪

“咚咚咚”陈浪敲响了隔壁鼻涕娃家的大门，“鼻涕娃，开门，我，陈浪。”

半晌，门打开了，鼻涕娃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浪。“浪哥，这么晚了，啥事儿啊？”

“明个我要把家里的猪拉到隔壁县的镇子上去卖，路有点远，想找你一起搭把手，你有空没有？”

“嗨，浪哥，你还不知道我，最近稻子收完了，天天在家屁都闲出来了，正想着找个由头去镇上走走，你这刚好给我碰上了。”

“那正好，等会鸡叫五更天你来我家猪圈里，咱两赶猪上城里去。”

“成啊，我等会喊我家那口子起来给咱俩烙几张饼，咱俩带着路上吃。”

“你这话说的，哪有我喊你搭手帮忙反倒吃你家的道理？”

“哎，浪哥，你妈她上了年纪，身上又带着病痛的，半夜露水重，就别麻烦她老人家了。”

“那麻烦弟妹也不是个事不是。”

“这有啥麻烦的，娃娃半夜里也要吃奶，喂完奶的功夫把饼一烙，顺手的事。浪哥，你可别推辞了，小时候我也没少来你家蹭饭不是。”鼻涕娃摆了摆手，接着说道，“那你先回吧，等五更天我准到你家猪圈。”

“行，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儿个咱早点出发。”

陈浪转身往家走，夜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他的心里却暖暖的，有鼻涕娃这样的兄弟帮忙，这趟卖猪之行似乎也多了几分底气。

回到家，陈浪翻出两根约莫七尺的长竹杆用麻绳札出一副猪架架，两头又各横一短竹杆，两边再用草绳织成网状兜兜，确认牢固后，便将其放置一边，上床去睡了。

“咯咯咯”一声嘹亮的鸡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陈浪迅速起身，来到猪圈旁等待鼻涕娃。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陈浪站起身，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只见鼻涕娃背着个布包快步走来。

“浪哥，等久了吧。”鼻涕娃笑着说道。

“没呢，我也刚到一会儿。”陈浪迎上去，接过鼻涕娃递过来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还散发着热气的烙饼。

“趁着猪还没醒，咱俩把猪给抬进架子就上路吧。”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猪圈，猪似乎还在睡梦中，并未察觉他们的靠近。二人拖脚扯尾地把猪抬进架子里，扎好四足。

猪被这一番折腾惊醒，哼哼了几声便开始拼命挣扎。

“哟，浪哥，你家这猪还怪能倒腾的。”

“倒腾不倒腾的，也就今天的事了。”陈浪又紧了紧架架上的绳子，确认猪不会挣脱后，摆摆手道：“走，咱赶紧出发，晚了怕收购站关门呢。”

“好嘞。”

陈浪和鼻涕娃一人抬着一头猪架，缓缓地朝着隔壁县的镇子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隔壁县镇子的轮廓。两人精神一振，步伐也加快了几分。随着距离收购站越来越近，陈浪的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今天这猪能卖个什么价钱。

当他们来到收购站门口时，只见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待出售自家的牲畜。陈浪和鼻涕娃找了个位置站定，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升高，阳光洒在众人身上，带来了些许暖意。终于，轮到陈浪和鼻涕娃了。他们小心翼翼地抬着猪架走进收购站。

“哟，两毛头小子还挺实诚的，路上没给猪喂食？”收购站的人伸手按了按猪的脊背和肚子惊讶道。

“咱浪哥可不是这样的人。”鼻涕娃洋洋得意道。

“也不知道说你两毛头小子是傻还是憨，不过呐，傻人有傻福，昨天就有一个庄稼汉子给猪喂的满满当当的，我给他抛潲算的20斤，他还不服，想着动手，你猜怎么着？”

陈浪和鼻涕娃对视一眼，好奇地问道：“怎么着？”

收购站的人笑了笑，“怎么着？站长说要他的猪饿上一夜再称，今早儿直接比昨儿的抛完潲的还少了10斤，五等膘都算不上，我们站啊，不收。”

“嚯，直接喂三十斤呐，这也不怕给猪撑死了。”鼻涕娃咋舌道。

“嗨，谁说不是呢，不过这阵秋老虎天热，猪不爱吃食，真要吃食那得吃一斤食喝上四斤水了，行了，不和你们说这些了，你们这猪一百二十三斤，抛潲算你们五斤吧，一百一十八，三等膘。”

陈浪微微皱了皱眉，三等膘的收购价格是四毛一分钱一斤，可二等膘的收购价格却是四毛四分钱，这三分钱的差价放到整头猪上可是整整差了三块六。

不过陈浪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将收购站的人拉至一边，怀里掏出一盒大前门香烟低声说道：“大哥，你刚也说了，看的出来咱没给这猪喂过食，您看这潲水能不能......”

“这抛潲是每个收购站里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喂了没喂，至少都得减了五斤去，万一这猪肚里再剩点存货，我们也看不出来不是。”

“是是是，大哥您说的有道理，只是您看我这离二等膘的一百二十斤标准就差了那么几斤，而且实不相瞒，我这边上有重病的老母，下有急着上高中的妹妹，实在是家里没钱了，这才秋收一过就卖猪的，不然怎么说也得挨到年关再来的。您看您这能否宽容一二。”

收购站的人看着陈浪手中的香烟，又听陈浪语气里确实急切。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其他人，微微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我刚竟看走了眼。你个浓眉大眼的还挺机灵，不过这事儿不好办呐，万一被站长发现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陈浪连忙说道：“大哥放心，只要您帮这个忙，我们肯定守口如瓶。以后要是还有机会来卖猪，肯定忘不了您的好。”

收购站的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香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好吧，我就帮你们这一次。你们这猪抛潲算你们三斤，一百二，二等膘。”

陈浪和鼻涕娃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接下来就是称重、算账，一百二十斤的猪，按照二等膘四毛四分钱一斤的价格，一共卖了五十二块八毛。

“浪哥，这下好了，伯母的药钱和安安的学费有着落了。”鼻涕娃笑着说道。

“是啊，今天多亏有你帮忙，走，咱去买点东西带回去。”陈浪感激地看着鼻涕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