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士(求收藏,求追读)

王宁转身走向人群。

却见灾民们缓缓退开几步,让出了一条道路。

王宁向四周微微一笑,昂首迈步。

后方油壶提着刘二采,轻声问道:

“大哥……我们?”

林牧野凝眸望着王宁孤身背影,吩咐道:

“把宋六和刘二采围在中间,我们跟上!”

众缇骑应和:“是!”

十余北巡镇司,跟着一名差役踏出的风尘。

一前一后,穿梭于人群之中。

走到中部的位置。

王宁余光一直警惕着的几个断手汉子,独手默默探向怀中。

王宁暂缓步伐,面色依旧平静。

朗声开口:

“诸位!”

“适才北巡镇司的大人说过,这次府衙的大火背后,是奉阴邪道作祟!”

“我们押着的一人,面相半男半女,正是查出的一个奉阴邪修,其身份是城中乞儿帮的香主。”

王宁继续说:

“你们受火遭灾,蓬头垢面在所难免,但是否曾流落丐帮,应该一眼便察。”

“大家信我的话,不妨左右多相看看,与那些乞儿隔出距离,他们便是煽动你们来这儿闹事的人!”

“柳烟坊离这儿不远,知府大人开仓布粥,足够所有人填饱肚子!”

“切莫要再受他人蛊惑,行不智之举!”

王宁以性命作注,已赢下灾民的短暂信任。

此时铿锵的话语出喉,所有人都被牵引着左顾右看。

一旦发现有乞相的人在身边,立刻神色慌张地退开几步。

很快。

原本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在隔出的一条小道之余,还散出了数十个小圈圈。

被分离出来的人,或身有残疾,或衣衫脏得黢黑溜油……

皆不似平常人家的百姓模样。

跟在身后的北巡镇司众人,神情严肃,手指早早扶在刀柄上,目光警惕地看向人群中的乞儿。

唯有林牧野,他一双眼睛,从未离开王宁半分!

油壶轻言嬉笑道:

“大哥,这小差役嘴皮子真溜啊!”

“就这么几句话,刚才还乱成一锅的灾民,这会儿都老实下来了。”

林牧野眼光不动,肃声开口:

“人家悬着脑袋在办正事。”

“再说调侃的话,老子抽烂你的嘴!”

“诶诶……”

油壶缩下脑袋,不敢再调笑。

这时,

一个穿着丝绸长衫的独臂中年男人,指着周围骂骂咧咧:

“你们都拿什么眼神看老子?!”

“老子身上穿的可是刘氏布行的绸缎,还能是他娘的乞丐?!”

接着,又有人高呼:

“你们还真信这狗当差的话?大家都遭了灾,谁逃难身上还干干净净的?”

“对!别听他挑拨离间!”

“别信他!他在拖延时间,等北巡镇司来人镇压我们!”

首先出声的断手男人还在撇清自己,先一步走向王宁,边走边扯着自己衣衫:

“小差爷,您看看!这可是上好的丝绸啊……”

跟着,其它被隔开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他们一齐向王宁围去。

而剩下灾民的眼中,竟再一次的出现迟疑。

正这时,一个未被隔开的健全男子在悄悄穿梭于人群,三两步便摸到了最前排。

下一刻。

他眼神带着狠厉,两指之间银光一闪,赫然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无柄之刃。

猛地甩臂,直奔王宁脖颈。

混乱中,这一刀若将王宁封喉。

凭着煽动情绪的暗手,这群灾民必将重回他们掌握!

今日的府衙,他们冲定了!

哧——

刀锋在王宁脖颈不足一毫的距离停下,接着平滑地向一侧倒去。

正是林牧野精准地挥出一斩刀罡,中年男人顷刻枭首。

滚烫的鲜血扑在王宁脸上,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啐!”

王宁啐了口血沫,低声暗骂:

“白痴!”

这蠢驴怎么进的镇抚司?

自己交代的,明明不是制人么?

灾民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变化如此之快,明显是有门道中的修行人暗里使了手段。

自己以身犯险,好不容易将他们的信任牵于手中。

然而林牧野这一刀。

杀人又见血!

将他换来的主动全部葬送了出去!

“杀人啦!”

“北巡镇司杀人啦!”

“动手杀人这些狗官差!我们进府衙抢回我们的赈灾款!”

果然。

几道哀嚎声第一时间响起!

迸射四溅的鲜血如漫天火雨,将灾民彻底点燃!

王宁看着这一幕,微微烦躁地摇摇头。

庆幸的是。

真正的灾民,绝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

哄抬着他们虚张声势容易,煽动群愤,让他们去府衙抢抢东西也不难。

但真让他们动手杀官差,一时间还很难做到。

大多人都被鲜血吓得逃窜。

真正敢动手的,只有那些乞儿帮的人。

有人挥拳,有人脚踹,有人抽出藏身的暗器袭来。

王宁不敢拔刀,也怕吹云误伤无辜的灾民,只能勉强躲开致命的袭击,同时向林牧野等人退去。

北巡镇司的缇骑们却不管这些,手指本就扶在刀柄的他们立刻就要抽刀。

王宁此时靠了过来,厉声喝止:

“别动刀!”

他一脚踹飞近到跟前的一个乞儿,转头向着林牧野迅速说道: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但大人那刀杀得太狠,灾民已然受惊失控。摄于北巡镇司凶名,现在他们只是惊慌逃窜。”

“可再若杀人,乞儿煽动之下,他们即便为了自保,也定会不顾一切地对我们出手!”

油壶等人纷纷看向林牧野,手指仍旧握在刀柄,如若林牧野不答应,他们第一时间便会拔刀。

林牧野眸光沉了沉,将手中白刃收入刀鞘,他看向王宁: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王宁心领神会,立即说道:

“往衙门里退!”

“有乞儿近身,击退即可,切勿动下杀手!”

同样是撤回衙门的建议,这回林牧野却没有反驳,脑袋沉沉一点:

“按他说的做!”

此时他们距离衙门口不过百余步的距离,灾民群众惊弓四散,一众训练有素的缇骑防住几个乞儿,还是不在话下。

可这时。

乞儿中一人见王宁等人步伐后退,眼神一戾,顿时发了狠。

他抽出腰间匕首,狠辣地刺向自己腹部,随后哀嚎着高举起鲜血淋漓的双手:

“大家别跑啦!跑不掉的!”

一人身先,随即一连几个乞儿纷纷自戮。

“官差要把我们都杀绝!”

“为我报仇啊!”

“杀了官差我们才有活路!”

……

王宁面色阴沉得滴水。

这种悍不畏死的死士,放在任何势力,都需花上多年时间,投进大量人力物力精心豢养。

一个小小乞儿帮,凭什么能养出这么多来?

而牺牲这么多死士,到底为了什么?

刘二采有那么重要?

还是说……

府衙里有什么他们必须拿到的东西?

一时间,纷乱的思绪充斥他的脑海。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原本作鸟兽散的灾民们停下脚步。

浑身颤抖着回头。

眼眸中。

求生的癫狂,

渐渐压过了畏死的惊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