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蛟戊之死(求收藏,求追读)

夜幕下的平原,油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牧野从马上下来。

王宁紧随其后,也轻盈地跃下了马背。

他双眼受明眸门道蕴养,不用开启十目凝眸,此刻也能看的清晰。

明月清辉,洒落在盘坐青牛脊背,无发无须的中年僧人身上。

他俊美的面容平和而宁静,双眼微闭,双手合十,染血的禅杖静悄悄地悬于一旁。

夜风吹过,他身着的那袭袈裟轻轻飘扬,宛若一朵绽开的金红莲花。

卢明月。

王宁终于等到了!

“昂——!”

白水河中传来一声怒吼。

却是蛟戊挣扎着想要将身上的水流震碎。

它淹没于水下的蛟尾尚未被束缚,此刻猛然掀于水面,狠厉地抽向它身上的水流锁链。

虽然这些缠绕束缚蛟戊的水流并没被击碎,但随着它巨大的蛟尾不断挥舞,白水河倏然被搅动的波澜四起。

汹涌的浪潮层层叠叠,岸边的渔船在波涛中剧烈地起伏摇晃,没准下一刻,就要倾覆于怒流之下。

与此同时。

卢沟渠身下的老青牛稍稍快抬了步伐,身形跃迁,竟瞬间出现在蛟戊身形上方。

卢沟渠轻轻拍打了一下牛首,笑骂道:

“这么着急干嘛?”

“哞——!”

老青牛哼出重重地鼻息。

卢沟渠笑着抚摸青牛头顶: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早点完活回去,你还有时间再睡个回笼觉。”

老青牛这才安分下来,它低头看向蛟戊,眼神中饱含着清梦受扰的嫌恶。

而蛟戊此时狰狞着面容,呲牙咧嘴。

胸腔剧烈的疼痛将它理智拨乱。

狂暴怒火驱动下,它蛟尾不顾一切地猛然挥去。

卢沟渠却不疾不徐地伸出右掌,修长五指上泛起幽幽淡蓝的烟气。

蛟尾袭来,他缓缓伸掌按了过去。

幽蓝轻触鳞片之上,卢沟渠指尖一点点陷入鳞片,刺进蛟戊的血肉。

在蛟龙庞然巨尾下,卢沟渠单薄的身影无比渺小。

然而,他甚至连盘坐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仅仅是手掌轻轻一捏……

“昂——!”

伴随着蛟戊痛彻心扉的嘶吼,它的蛟尾怦然炸开,碎裂的血肉如烟花般在半空绽放。

血雨如瀑,倾盆而下!

卢沟渠袈裟轻轻一挥,即要淋到他的血水便被悉数驱散。

他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蛟龙黏液,目光投向下方。

蛟尾被抬手间轻而易举地捏碎,蛟戊竖瞳中的愤懑消失的一干二净。

它毛骨悚然地看着悬于自己头上的一人一牛,心中惊骇难以言喻。

他从未想过自己辖地的神官权柄,能被他人驱使。

更没想到。

自己引以为傲的蛟龙肉身,在这个人类僧侣面前,居然像豆腐似的不堪一捏!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梦幻。

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蛟戊侧首看了眼岸边的王宁,又咬牙沉默着看向半空那道金红僧影。

改换门楣?

也没啥嘛!

想到这里,它颤抖着张开粗糙蛟唇。

可忽然间,它竖瞳骤然紧缩。

只见卢沟渠从青牛背上站起身来,眼中幽蓝烟雾缥缈深邃。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尖幽蓝氤氲,轻轻一挥。

下一刻。

蛟戊额头传来剧痛,本就微微干瘪的肉瘤被连根切下!

还没等它痛惜自己的化龙根基被人硬生生剜去。

紧接着,

那杆禅杖被幽蓝包裹着兜头劈下,势如破竹地捅进蛟戊的脖子。

嗤啦——!

幽蓝驱使下,禅杖从蛟戊的脖子一直划到了腹部!

浓稠腥臭的蛟龙血喷射四溅,白水河顿时染成了血水河。

“嗬——!”

声带在禅杖落下之时,就已被完全搅碎。

蛟戊甚至连嘶吼,都只能发出轻声而颤音。

撕裂的痛楚下,它目眦欲裂!

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死相会是开膛破肚那般凄惨。

甚至前一刻,蛟戊还想着,凭借自身蛟龙血脉的珍贵,改换门楣说不定还能继续掌管白水河。

然而,

这僧人居然连问都不问收服的话……

问都不问!!!

弥留之际,它狰狞的头颅侧向王宁。

竖瞳中,意味难明……

……

卢沟渠割下的尺木之胎悬于身旁,又驱使着禅杖挖出蛟戊腹中的蛟丹。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岸边的王宁一行。

思索片刻后,他将半沉入河中的蛟龙尸首再次捞起,轻飘飘地砸到岸边。

“师父!”

林牧野推开油壶的搀扶,孤身踩着虚弱的步伐走到卢沟渠身前,恭敬地施了一礼。

卢沟渠上下打量了林牧野一眼,微微蹙起眉梢,言语中带着责怪:

“千叮万嘱地交代过你,如今还透支成这幅模样!”

林牧野挠着脑袋“嘿嘿”一声:

“徒儿迫不得已……”

许是知道自己徒儿秉性,卢沟渠长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他从袈裟袖口中取出一支葫芦状的青瓷瓶,从中倒出一枚黄色的药丸。

“吃了。”

林牧野当即接过,咬住丹药,囫囵吞入腹中。

一股温暖的熔流灌注,丹田内摇摇欲坠的炉火再次旺盛起来。

炉火沁润的暖流,不断滋养着他虚弱的身体,苍白的脸色转瞬变得红润,眼睛也不再虚弱无神。

卢沟渠叮嘱道:

“之后三天,别再动用神通,好好修养!”

林牧野这个莽夫,在卢沟渠面前莫名变得小儿态,此时也是憨笑着答应。

“是是是。”

说完,林牧野拉过一旁的王宁,献宝一般:

“师父您看……”

“这是谁?!”

卢沟渠来时就注意到了王宁这个奉天监白衣,他一直装作没看见,却没想还是被这傻徒儿将人家拉了出来。

两人沉默着对视片刻。

却是王宁先开了口:

“卢公,许久未见了……”

卢沟渠沉沉点头,面容不似与林牧野交谈时那般亲切:

“十……”

“十年了!”

却是王宁出声打断。

“十年了……”

王宁越过林牧野,走上前拉过卢沟渠的手,暗暗使了个眼色,声音怆然地说道:

“小子离开育善堂十年,卢公身体可还安好?”

卢沟渠没有戳穿王宁,接过他的话头:

“身体尚可。”

这时,林牧野从后方挤了上来,按住两人的手:

“好啦好啦。”

“叙旧的话回去再聊。”

“我快累死啦,就想回去洗个热水澡,睡到明日三竿都不够。”

王宁和卢沟渠两人面面相觑。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