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地之露

黑铁、青铜、白银、黄金、真理。

无论魔术塔亦或徽章骑士，泰拉蒙德大陆的神秘侧社会很早便完成了对超凡者体系的标准制定划分。

心口处象征成功激活隐藏在骑士家族，血脉传承里的超凡之力，盾牌样式的徽章纹路隐隐作热，那代表着自身灵性在疯狂运转。

白银位阶的霍夫曼，虽然不觉得自己是莱茵同盟的绝世大佬，但都已经做出防御的状态下，竟仍旧被大黄狗扑倒在地的事实还是过于惊悚。

直至疑似料理店店主的男子强行抱走大黄狗，他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小刻！你怎么能这样呢，那幸亏是个年轻人，要是腿脚不便的老年人该怎么办！」

「呜～」

名曰小刻的大黄狗，发出惹人怜爱的哀鸣，似乎在对自己错误在道歉。

而附近那只灰白条纹猫咪，则像是幸灾乐祸的靠在旁边围观，时不时慵懒地打个哈欠，灵活地拿脚挠脖颈痒痒。

拍打掉沾染在深色风衣上的灰尘，重新起身的霍夫曼眯起双眸，注视着以猫狗为首的流浪野生动物们。

料理店店主或许没注意到，出身莱茵安全局的霍夫曼却惊讶发现……

那些平平无奇的流浪野生动物，简直犹如训练有素的战术分队，不知不觉间以拱卫中央料理店店主的架势，把自己团团包围起来。

它们纷纷眼冒凶光，点位刁钻且精湛，大致扫一眼便能清晰判断出现状的严峻，这些流浪野生动物不仅阻隔了自己可能会偷袭料理店店主的方向，还悄悄切断了他逃脱的退路。

霍夫曼掐了掐自己手背，好疼，该死的！

看来眼前这场景不是自己白日做梦，神祇在上，真TM活久见……

原本仗着艺高人胆大，以及替安全局牺牲兄弟泄愤的念头，多少有出手试探想法的霍夫曼，此刻内心暗暗打鼓的停止了灵性运转，并收敛了所有杀意。

想通后，霍夫曼顷刻换成充满和善的笑脸，目光投向能使传闻中的魔术塔天才学者莉西娅，华丽转变成跟踪狂的料理店店主。

他把灵性默默集中在双眸，仔细观察片刻，单从外表判断，霍夫曼察觉不到明显古怪。可目前知晓的阿卡多13号街道内种种异常，却似乎都是围绕着料理店店主周边发生。

命运的聚合与纠缠，神秘学里不得不细察的东西。

经过简单思索，霍夫曼故意主动放低姿态打招呼道。

「早上好，尊敬的店主先生。今天融雪天路滑很正常，况且我也没什么大碍，您不用太过训斥它们的，它们想必也没有什么太多恶意，我毕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明明平常都好好的，刚才猛地就……」

听到霍夫曼的话，卢修斯无奈地叹口气。

「要不要到我店里坐坐？它们近期始终是我在投喂，先前忽然的暴走，我怎么说也负有部分责任，就算是给您赔礼道歉。」

回忆起前世熟悉的各路新闻报道，卢修斯真还挺庆幸，得亏对方不是什么老头老太太，赔礼道歉还是小，就怕人家趁机狮子大开口碰瓷讹诈，讹诈不到便整天胡闹，说到底终归是麻烦，老实开店的挺头痛这类腌臜事。

关于卢修斯的邀请，霍夫曼没有过多犹豫，果断主动伸手示好。

「我叫霍夫曼，阿卡多学术城邦的普通市民。」

「卢修斯，奇点料理店店主，未来请多关照。」

正式进门做客前，霍夫曼特意的稍微环顾四周，当他获得料理店店主邀请后，以猫狗为首的流浪野生动物们，迅速解除了对自己的封锁。

同时有在不断用余光观察料理店店主任何细微举动的霍夫曼，知道其间变化，至少并没有明确来自他的暗示。

但这样便能断定对方未曾做出干涉吗？不对的。

扮红脸、唱白脸，萝卜加大棒的玩弄手法霍夫曼十分清楚，而喜怒不形于色更是真正大人物的标配。

默默感受那从背后隐秘处传来充斥告诫意味的少女视线，自打他担任莱茵安全局局长的职位以来，还没遇到过如此有趣的事情。

霍夫曼凝视前方背影，嘴角扬起笑意。

伴随推开店门时风铃的脆响，内部装潢引入眼帘。

乍眼望去跟阿卡多街边许多私人饭店别无二致，厅堂楼梯看样子是有二楼的存在，只是被门扉紧锁起来，推测是店主自己日常生活休息的空间，不提供住宿服务。

「这边是早餐时段的特供菜单，看看需要点些什么，我请客，权当是赔礼道歉。」

拿起店主推过来的手册，刚翻开还没来得及细看，霍夫曼心脏犹如遭受了重锤狠狠敲击，无数他完全无法理解具体含义的神秘字符涌入脑海，就连早已收回的徽章骑士超凡灵性也差点开启疯狂暴走模式。

「有什么困扰吗？」

明明是十分正常的询问，可如今的霍夫曼听来却像在嘲讽。

只是此刻他没有更多心力反驳，豆大的汗珠不断沿鬓角滑落汇聚成湖，狠狠抓着胸脯喘气的霍夫曼，好不容易摁住体内左突右冲的超凡灵性，勉强向店主摆摆手。

「没关系，就稍微有点晕，估计是昨晚抽烟太多，加上没睡好引起的老毛病。」

脸庞顷刻间无比苍白的霍夫曼强行打起精神，他为自己几分钟前的乐观态度倍感懊悔。

这位料理店店主，肯定是察觉到刚刚自己无礼的试探举动，请他进来看似为了道歉，实则准是为了报复！

只是眼下已经深入虎穴，外面还有能扑倒自己防御状态的大黄狗，目前说什么都来不及，只能期待这等大人物没有铲除自己的念头。

关键时刻，意识逐渐模糊的霍夫曼咬紧牙关，把异变源头的菜单迅速闭阖，再推向旁边。

……

凝望突然萎靡不振的霍夫曼，卢修斯收起菜单，眼皮在疯狂跳动。

瞅着对方被自己喂养的流浪狗，恶狠狠扑到后凄惨的摔了一跤，得亏人家心胸宽广貌似并不介意，所以请他进来吃点什么，结果又发生这档意外。

倘若他真在店里出什么那还了得？简直黄泥巴掉裤裆，不是米田共也是米田共。

正在卢修斯寻思着要不要赶紧联系附近医院。放下菜单后，神色变得稍微正常点霍夫曼道。

「抱歉，有点走神，其实我对这些不是很懂，出门前也刚吃过早饭，有什么适合清晨的简单饮品吗？总之您来帮我决定就好。」

担心归担心，可既然顾客发话，就证明他并无大碍，于是卢修斯点点头。

翻开菜单打量着逐渐恢复正常的霍夫曼，他思索起该推荐什么。

毫无征兆的忽然头晕，说时迟那时快，死死抓着胸口极其痛苦的模样……

回忆着种种细节的卢修斯，灵光乍现抓住了某种可能性。

「请问您最近是不是觉得每天日子都挺烦躁的？生活压力也非常大？」

「啊，嗯，是没错，麻烦事儿整天层出不穷。」

霍夫曼没有否定。

自打阿卡多学术城邦近期异常的灵性波动事件开始，全权负责隐蔽战线工作的莱茵安全局堪称忙到连轴转，现在更是演变成各路豪杰齐聚阿卡多学术城邦共襄盛举的复杂状态。

不然他也不会假借调查名义，前来自己长期居住过的13号街道散心。

「原来如此。」

根据霍夫曼提供的信息印证，卢修斯觉得猜想方向大致没有错误。

胸有成竹的卢修斯，果断将菜单翻到后面，转向180°手指角落的「甜味鲜豆浆」道。

「我认为您比较适合这个饮品。」

刚经受过惨重教训，原本想捂住眼睛不去瞧菜单的霍夫曼。

此刻惊讶的发现，先前连看都无法看，依旧犹如充斥马赛克黑紫色斑点混杂的菜单页面，宛若身处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突然来了名翻译给你排忧解难。

唯独料理店店主手指指向的位置清晰写着。

——「通用魔药：大地之露」。

「这是利用从植物果实里萃取精华制作的饮品，蕴含着丰富营养，除去提升基础体质，还能增强抵抗力，缓解因为您近期烦躁的情绪、面临的极大生活压力与不规律作息，所带来的综合负面影响。」

卢修斯微微额首。

有些东西不必解释太细，就算再怎么解释对方可能也不懂，懂得人自然懂。

毕竟泰拉蒙德大陆在科学技术的造诣终究不如前世，豆浆能有效降低舒张压和收缩压来缓解高血压的知识，霍夫曼注定难以理解的。

但卢修斯也颇为感慨……

伴随科学技术扩散，从农业时代进入到工业时代，高糖高盐高油等不健康饮食，以及个人需要面临的繁重社会负担。

高血压前世便有迅速年轻化的不妙趋势，如今就连只是蒸汽时代的泰拉蒙德大陆亦是如此，着实令人无比痛心。

「请稍微坐着休息等会儿，我去为您准备。」

……

望着料理店店主取出纸杯，走向吧台处放置的几个巨大茶桶，霍夫曼陷入沉思。

料理店里卖魔药这种情况显而易见不对劲，但魔药……

霍夫曼回忆起今天此行调查目的。

——创世真理会！

莫非这家奇点料理店是他们的组织？

怀揣着疑问，霍夫曼没多久便等到卢修斯拿着盛满饮品的纸杯回来。

「请慢用，因为稍微有点烫。」

接过纸杯，霍夫曼瞅向内部，如同通用魔药的名字，纸杯内是呈现出半透明的黄绿色液体，在穿过橱窗射入的阳光照耀下，泛着漂亮的波纹。

他尝试握着纸杯，却由于太烫竟然没有成功握住！

纵使普通火焰温度也不过如此，确实如店主所言有点烫。

考虑到对方疑似创世真理会。

霍夫曼嘴角上扬，区区这点麻烦对白银位阶的徽章骑士来讲不成问题，尤其是他激活的家族血脉传承，本身就专精防御。

无论体内外，只要有灵性加持，除非是温度极高的特殊火焰，否则压根奈何不了他。

痛饮而尽！

难以言喻的灼热触感，沿喉管往下灌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的杂质皆焚烧殆尽，热流向浑身扩散，位于心脏处盾牌样式的徽章也被充分激活。

「爽！好爽！」

明明是寒冷的融雪天，霍夫曼却不禁有种衣服炸裂的触感，他索性脱掉深色风衣，往旁边丢去。

只是温度仍在持续提高，原本徽章骑士觉醒超凡后，注定终生没法再度提高的血脉强度，伴随浑身冒起肉眼可见的蒸汽，在被逐步撬动！

虽然是要很仔细才能分辨出的微小进展，但确实在变化。

异常来得快去得更快，三四分钟后，温度衰退，数日来辛苦工作所累积的疲惫，被彻底扫荡干净，简直像把满是陈旧零件的机械，顷刻间全部换新，连部分曾经战斗遗留的暗伤也有所恢复。

位阶没有变动，可基础体质自己是能感觉的来。

至此，霍夫曼收起了所有试探与敌对的不敬念头。

先前办公室里模糊的构思蓝图，变得无比清晰，并在他心底升起。

他必须要拉拢面前高度疑似创世真理会的料理店店主！面对目前阿卡多学术城邦内纷繁复杂的局势，就算拉拢不了也得充分咨询他的意见才行！

有危险吗？有，但不大！

因为对方完全能轻易杀掉自己，却并没有动手，反而给予了自己恩惠。

可以赌！

脑海中慢慢理顺思路的霍夫曼，郑重地望向料理店店主。

「您觉得雾都、双鹰帝国、高卢帝国，那家比较好呢？」

卢修斯眨眨双眼，他是没想到对方，究竟如何通过豆浆，忽然把脑回路调换到这种问题上。

可只要不追究自己投喂的流浪狗小刻扑到他的过失，卢修斯便无所谓。

这几个国家都是泰拉蒙德大陆上有数的大国，部分文化习俗确实有前世几分影子。

同时但凡顾客开始询问与自己职业无关的东西，表现出希望闲聊的举动。

卢修斯通常不会拒绝，因为这往往就是会办理会员卡的前兆！

毕竟倘若进店顾客连跟你闲聊的想法都没的，又怎么会有耐心听你推销产品呢？

以服务业来讲，能跟顾客做朋友就是成功开启了一半。

本着厨师视角，卢修斯内心权衡起这几个国家。

堪比美食荒漠的雾都，双鹰帝国小吃不错，但大餐乏善可陈，非得这三个里面选，卢修斯觉得果然还是高卢料理比较靠谱，虽说他前世丝毫没学过法餐。

顺便就是因为饮食风格跟前世过度相似，这也是卢修斯通过书籍初步了解泰拉蒙德大陆风土人情后，逐步怀疑此处是平行宇宙的缘由。

「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高卢帝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