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沟通不顺畅

夏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他不太清楚自己如今的状态到底遭不遭的住枪击,虽然他自我感觉大概率是遭的住的,但这副躯体明显不行。

这只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一颗大口径子弹过来脑袋就得开花,到时候即便自己依旧能维持住联系,继续操控这具躯体,但顶着半个脑袋与人社交恐怕不太符合当地习俗。

“姓……姓名?”

看到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周围的人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手中的左轮依旧没有放下,另一个有些高瘦的黑袍人用青涩的嗓音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艾德,艾德·特里克。”

迟疑了片刻之后,夏沐果断报出了一个名字,这是墓园中那块墓碑上所刻的名字,应该就是这具身躯原本的姓名。

果然,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所有人的神态都明显放松了下来,几位黑袍人将手中的左轮收回腰间,而刚才问话的那位高瘦子也上前了两步:“欢迎回来,阁下!”

这似乎是某种……安全信号?

夏沐在心中飞快的分析着。

能记得自己的姓名似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群人到底在做什么?他们似乎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躯壳?

他们在戒备回归这具躯体的意识,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从这具身体中苏醒的有可能不是本人。

他保持着平静,一边抬起手脚活动有些僵硬的四肢。

“您辛苦了,阁下!”

高瘦黑袍人见状立马上前来搀扶,并指引着周围人群散开包围的圈子。

阁下?

这具身体的主人在这群人中似乎还颇有地位?

夏沐一边跟随对方的指引前行,一边不动声色的试探着开口:“要我说,也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刚刚万一有人走火了怎么办?”

“抱歉,特里克阁下!”

边上又有一个黑袍人站了出来,用刚刚听过的粗粝嗓音开口:“这次的沉眠太过危险,我们下探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即便有主的庇佑,也要警惕来自世界深处的污染。”

沉眠?深度?污染?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说话怎么跟那个人偶一样抽象难懂。

稍微皱了皱眉,夏沐唯一能听懂的是:这具身体原本那个意识的“离开”是某种主动的、有计划的行为,这群人似乎正在通过这种行为进行着什么“探索”,而这种“探索”显然存在着非常高的风险。

高瘦子对这黑袍人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让到一边,而后者则对夏沐点了点头,欣慰笑道:“很高兴您能够平安苏醒——在如此接近深渊底层的深度,依然能够保持理智,没有在污秽混沌的低语中陷入疯狂,不愧是推门人,您坚定的意志与对主的虔诚都令人钦佩!”

夏沐对此则只能回以嘿嘿一笑——他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的词汇更多了……

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可能有重要意义的概念,夏沐突然升起个想法:或许什么时候安排那个人偶与这些人见上一面,他们大概能够聊得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趁机转头四顾,装作不经意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某个宽敞的地下……仓库?

入目所见的是简陋裸露的砖墙结构,由几根柱子作为支撑,墙上不见任何窗户,只在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隐约可见一条似乎是向上的楼梯。

仓库顶上是随意的几条金属管道,几盏玻璃罩子的瓦斯灯被简单悬挂着——与公馆中的华丽明亮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灯光不够明亮,也无法完全照见这宽阔的场地,因此在几根砖柱上,还被固定了一些燃烧的火把用以辅助照明。

没有电力……

这个世界文明科技的发展程度似乎还停留在早期工业时代。

夏沐通过这些简单的元素构建着认知。

灯光和火焰的照耀依旧不够充足,这片地下的空间显得有些昏暗,不过也可以看的出来大概的布置:

一个木质的六边形高台被搭建在大厅中央,上面高高插着几根火把,还有一个同样身着黑袍的人影站在高台之上,那里是整片场地中最明亮的地方。

足足有二三十个黑袍人围绕聚集在高台周围,而夏沐刚才醒来的地方,则处于这群人外围的边沿位置,透过人群,他隐约间还看到了远处另一位坐在椅子上的人,对方似乎依旧处于沉睡当中,头颅正低垂着。

这高台、人群以及外围摆放椅子的分布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根据互相之间间隔的距离来看,在这些人群的外围处,总共应该摆放有六张椅子。

而这些椅子上睡着的人是……“推门人”?

夏沐想到其他人刚才对自己的称呼。

从现场的布置来看,他从中察觉到了某种刻意的规则。

这群人在此处聚集,似乎是正在举行某种血腥祭祀。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具面容扭曲痛苦的尸体,他看到其他椅子前好像也跪着这么一位受折磨而死的尸体——这似乎是某种仪式的手段。

这些“推门人”的意识脱离躯体束缚,需要借助他人受折磨产生苦痛的力量?

他心中合理推测出了这么一种可能性。

用对无辜者折磨谋杀的可怕手段,甚至不惜赌上性命,冒着自己的心智无法回归,躯壳被不知名存在占据的风险,也要去进行某种危险可怕的探索……

他们到底在探索什么?

夏沐隐约嗅到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味道:这群人在这里的集会,似乎是出于某种邪恶的……阴谋。

如此血腥诡异的献祭方式,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太像是正规团体的正当团建活动。

“请过来,同胞!”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打断了夏沐的思考。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他突然一愣,不自觉的抬头看去,这才看清高台上那个人的模样:对方虽然同样身穿黑袍,但头上并没有被兜帽所遮掩,而是戴着一张好像是木质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怪异而扭曲的五官,构成了一张因极端的恐惧而哀嚎惨叫的人脸。

这位带着面具的人显然就是这场集会的主事者,他应该早已发觉了这边的动静,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因此才呼唤夏沐上前。

周围人群闻言纷纷移动脚步,让开了通往高台方向的位置。

“一位勇敢的信徒苏醒了!是主的庇佑为他指引了道路!”

面具人高举着双手,看向台下的众人:

“同胞们,主将聆听到我们的虔诚!

“自破碎的灾难崩裂天空与大地之后,吾主终于将要结束他的长眠,于末日来临之前苏醒!

“在这末日之后的残存世界上,虚伪的神灵们用亵渎的力量和虚情假意来蒙蔽尘世,令世人在苦难中徘徊,于梦魇的阴影下苟活……

“可怜的愚信者们却将伪神视为救主,为祂们奉起神像,颂唱经文,将苦难当成恩典!

“可真理从不会被蒙蔽!我能听见暮钟已然鸣响,一切虚妄的幻梦都会迎来终结!繁荣与昌盛的真实正在等待着我们见证!

“噩梦终将苏醒,伪神必然陨落!”

高台上的面具人高声呼喊,用词极具煽动力,将已然开始狂热的会场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而夏沐前进的脚步却猛然僵住,他脸上的神情巨震,心中已然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声音,这充满煽动力的演讲……

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