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先敬罗衣后敬人（求追读！）

“宝药！宝药！俺不会是听错了吧，胜哥儿竟然采到了宝药！？”

“大山最外围地界的宝药，几乎绝迹，每隔一两年才会有走了大运的侥幸撞见一株，这回竟是落在胜哥儿头上！”

“胜哥儿家怕不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不仅采药技艺突飞猛进，还幸运的发现了一株宝药！？”

周遭采药人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震惊，一片哗然。

药房的王管事也坐不住了，豁然起身，戴上蚕丝编织的直筒无指手套，小心翼翼接过魏胜手里的宝药黄精，细细查看了起来。

其余两位管事也围了上来，一起帮忙鉴定。

周遭暂时陷入安静，连围在内圈的护卫都是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圈的采药人也是努力踮起脚尖、伸着脖颈，想瞧瞧宝药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翻来覆去观摩了有二三十个呼吸，又跟其他两位管事低声讨论了几句后，王管事才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

“确实是宝药，属于宝药中的紫茎黄精，其根茎对武夫蕴养气血有大用！”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得到王管事的确认，围成几圈的二三十个采药人还是神情复杂，有难以置信、有羡慕、有渴望，但更多的还是嫉妒。

这泼天的大富贵，凭啥就落在老魏家小子头上，而不是他们头上？

不过，当魏胜目光扫过来时，这些采药人却都是藏起心头的嫉妒，满是笑容的恭贺。

“恭喜恭喜，胜哥儿从此以后，就是吃高粱面的老爷家了！”

“俺早就觉得胜哥儿会有大出息，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可是宝药啊！”

“胜哥儿，俺闺女今年十六，女红做得蛮好，跟你甚是般配，不妨接触下看看？”

“去去去，老方你家的闺女还好意思提，那磕惨模样哪配得上胜哥儿，还是得俺家闺女，跟胜哥儿一看就是郎才女貌！”

“老刘你也闭嘴吧，你家闺女才几岁？还得是俺家的二丫……”

一些个有闺女的采药人，都是满脸热情的给魏胜介绍，甚至为了抢个靠前的位置差点没打起来。

毕竟，哪怕心里再怎么嫉妒，他们心底也明白，老魏家是要站起来了。

一株宝药，足以在姜家换取一个门客身份。

而有了这个身份，诸如黑水帮之类的江湖势力，都不会再向老魏家索要例钱，地痞混混也不敢再欺压。

省下来的这笔平安钱，又可以用于拜师学艺，凭借姜家门客的身份，有的是顶尖采药人乐意结个善缘，甚至有望接触到高高在上的初境采药师！

如果说，原本在他们眼里，魏胜是有希望成为顶尖采药人，但估摸着也就止步于此。

那么现在，就是几乎铁定能成顶尖采药人，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希望，可以踮起脚够一够那不可思议的初境！

一旦成为初境，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就彻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积攒下来的家底甚至足够后面几代都吃上高粱面！

看着眼前众人热情的模样，魏胜心头也是感慨。

就在不久前，家里还要为给他讨个媳妇发愁，魏母走遍周遭相熟的邻里，却没一个愿意跟老魏家结亲的。

而如今，都不用他主动提起，就有一群不熟悉的采药人围着介绍自家闺女，甚至有人当场表示，连彩礼都不要！

“宁遭人妒，莫受人怜。”

魏胜心中浮现这样一句话。

当初老魏家穷得连麦糠都吃不起，老李那些邻里、这些采药人每次见到他，都会面带怜悯叹息，嘴上说着怎么这么可怜，却不愿意拿出哪怕半斤麦糠接济。

可当他发达了，这些人纵然心里有万般嫉妒，却没一个敢在面前表现出来，反而要围上来恭维讨好他。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没过多久，魏胜就领到了一套崭新的灰白长衫，还有块象征门客身份的木制腰牌。

这长衫是棉布做的，比底层人穿的粗麻衣要舒服很多，在集市上少说能卖几百文。

更重要的是，在永平坊森严规矩下，一套长衫就象征着高人一等的身份，象征着进入上层圈子的请帖！

那些欺压百姓的地痞混混，见着长衫都会自觉地点头哈腰，甚至躲闪着走，唯恐惊扰了贵人。

哪怕苟三爷那个层次的帮派头目，也不敢贸然得罪穿长衫的，即便对方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而姜家这等豪族的门客，除了能穿长衫外，门客本人的一日三顿都由豪族供给，伙食最差也是玉米面，且每月还能领到额外的三十斤高粱面、两斤粗盐，带回去给家人里吃。

光这些吃食月供，价值就远远超过了老魏辛苦劳作一月的总收入！

人跟人，真的是没法比！

不仅如此，在永平坊不论习武、学文，都需要有一定地位的人作保才行。

而豪族门客的身份，就是一张金字担保，能顺利进入武馆学武、进入私塾读书，甚至可以参加武举科举！

一步登天，不外如是！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正常能成为门客的，大都是各行各业公认的初境高人，本身就象征着人脉，象征着强大的武力或是挣钱能力。

也就极少数，才是像他这样，凭着“运气”采到宝药，从而一步登天！

拿起腰牌，正面刻的正是他的名字，还有姜家的印记，背面则是一个“三”字。

问了王管事，魏胜才得知，原来门客也分一二三等。

三等门客，大多为普通初境，待遇是每年一套棉布长衫，每顿吃玉米面配一道小菜。

二等门客，大多是初境中颇为强大的存在，还有小部分则是新晋二境，待遇为每年两套绸布长衫，每顿吃玉米面配两道小菜、一碗肉汤，个别还能将玉米面换成白面。

一等门客，底线就是二境高修，是姜家真正的底蕴，待遇为每年三套顶级裁缝精心定制的名贵长衫，每顿都吃最好的白面，配三道小菜、一碟有大块肉的荤菜。

听得魏胜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感觉有些饿了。

不止如此，一等门客出行甚至还能配备牛车跟护卫，就像是那天在集市见到的二境采药师那样，威风凛凛。

当然了，像他这样靠一株宝药加入的，自然就是第三等的门客。

其实，哪怕只是供养三等门客的花费，也远远超过了一株宝药，只是不像宝药那样难得罢了。

照王管事的说法，姜家就是当养个会带来好运的吉祥物，反正家大业大，不差这些吃穿花费。

另一方面，也是给附属的底层采药人一点上升的希望，让他们好卖力采药。

哪怕这希望无比飘渺，常人几辈子都抓不住。

此时饭点还没结束，魏胜卡着点领到了晚饭。

三个玉米馍，一大碗玉米面糊糊，还有一碟腌白菜。

分量给的很足，哪怕练武之人都能吃到饱，换成正常人七八分饱的食量都快有三人份。

毕竟是永平坊最强豪族之一，姜家在吃食方面还是很阔绰的，也是作为招牌拉拢人才。

就这一顿，魏胜估计在外面买得五六十文，几乎能赶得上寻常采药人劳作三日所得。

照他们家曾经扁着肚子啃麦糠的那种吃法，都快够一家人四五天的饭钱了。

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是比人与牲口差距还大！

魏胜将这些吃食小心打包好，捂在怀里，打算带回去跟家人一起分享喜悦。

又顺带领了这个月的月供，整整一大袋高粱面，有三十斤重，还有两斤粗盐巴。

在寻常人眼里，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尤其盐巴更是管制品，普通人家根本吃不上这种粗盐巴，只能买一块块含有少量盐的盐布来补充必要的盐分。

甚至有些特别穷的百姓，会挖出人畜方便之地的泥土，从土里晾晒取盐。

这方法听起来难以接受，但对底层百姓而言，哪有什么生活，都是为了生存，为了求生。

只要能活下去，这种方法根本算不上极端。

至于姜家给的这种比盐布更好的粗盐……

可真是上等人才有的享受了！

哪怕刘家那样的老牌高粱面人家，都难以吃得上粗盐，而他却能每月免费领两斤！

换上一身长衫，再将腰牌挂在腰间，魏胜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同了，走在路上也不再像此前那样低眉垂首，而是目光从容、大步流星。

过路的那些地痞混混，即便怀疑他肩头扛着的是粮食，可见到身上穿着的长衫、腰间挂着的腰牌，都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反倒要帮忙驱赶沿途饥民，免得姜家之人在他们地盘上出了事，到时候追责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甚至有一个差役满脸笑容走过来，一路护送魏胜走出了较为混乱的饥民乞讨区，以防有饿急了的饥民不长眼，破坏了坊衙跟姜家的友谊。

亲眼目睹这一幕，魏胜心下感慨。

权势！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就在十余日前，他讨一碗麦糠粥喝都是跟做贼般紧张，唯恐被旁边饥民哄抢。

而如今，大模大样扛着粮食走在街头，却比之前空手还要安全！

……

“哎，不知何时才能吃上高粱馍啊！”

泥石巷，老李正坐在巷子口的老树下乘阴凉，远远瞅见一人扛着麻袋走来，穿的似乎是……

长衫！

老李心里顿时一惊，一骨碌从板凳上滚下来，靠着巷子边角站好，远远的就弯下腰，满脸恭顺的模样。

根本不需要看清脸，他从衣着就推断出，这是个贵人，至少跟刘家一样吃高粱面的贵人！

多年的经验，让他习惯了提前低眉垂目、弯腰行礼，免得有些贵人不喜底层人的目光。

况且，老李觉得也没必要看脸，反正除了刘家和舅爷家，他也没有其他认识的贵人，先弯腰了就是。

“这位老爷，您是要去何处，不知小的能否有幸帮忙引路？”

老李的声音无比谦卑、恭顺，丝毫不见以往面对老魏家、面对其他邻里时那种隐隐的居高临下。

“不劳烦老李叔了，我认得回家的路。”

弯着腰的老李耳中，听到了一道略带笑意的声音。

这声音颇有些耳熟，像是曾经听过许多回……

还有……

这贵人怎么喊俺老李叔？

等等！

老李的眼睛陡然睁大，忍不住猛地抬头看去。

入目所见，正是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