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林峰小心翼翼地清理完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向下关的方向赶去。
不久,林峰抵达了下关码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愣住了。码头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至少有数万之众!
他们之中,有衣衫褴褛的普通百姓,有面容坚毅的军人,有衣着华丽的富商,有步履蹒跚的老人,还有天真无邪的儿童……
每一个人都神色焦急,目光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像潮水一般向江边涌去,然而,码头上早已空空如也,连一艘船只的影子都见不到。这一刻,绝望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天哪,我们该怎么办?”有人绝望地大喊,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有人急中生智,或抱着木板,或扎着简易的排筏,试图以此渡过冰冷的江水。更有甚者,直接徒手跳入那十二月里寒冷刺骨的江水中,企图游过去。。
然而,江水无情,那些排筏有的顺江而下,不知所踪;有的则被巨浪打翻,人们在水中挣扎哭号,求救声此起彼伏。
徒手跳江的人更是悲惨,没游多久就有因体力不支而沉了下去的,也有体力好的多游了一段距离后,便因严寒和疲惫而活活冻死,成了这冰冷江面上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很快,江面上漂浮了上千具尸体,宛如一片恐怖的死亡之海。然而,即便如此,依旧不断有人往江里跳,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尽管那出路通向的或许是死亡。
林峰望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中充满了震撼。他深知,这些人都是为了逃离战乱,寻找那一线生机,却没想到在这里遭遇了如此绝望的困境。
他的眼神中既有同情,也有无奈。叹了口气,试图在脑海中寻找可能解决的方案。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人们的哭喊声、绝望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首悲壮的交响曲,却又是那么地刺耳和残忍。
林峰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解决方法。但很快就发现,在如此混乱和绝望的环境下,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他心中充满了苦涩,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突然听到一道熟悉而坚定的声音:“弟兄们!我们回城里去!拿起武器,和鬼子打巷战啊!留在这里也过不了江,迟早要遭鬼子毒手!还不如和鬼子拼了!”
林峰闻言,心中一动,快速判断出说话之人正是他的团长周卫国。可惜,周卫国的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响应。
仅有的几个看向他的人,眼中都带着一种看傻子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疯了吗?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和鬼子拼命?”
爬到一处更高点的林峰,望着周卫国那坚定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周卫国的提议或许真的是一种选择,一种不甘屈服于命运的选择。
然而,对于已经陷入绝望和恐惧的士兵们来说,这种选择却显得如此遥远和不可触及。
同时他不解的是,周卫国为什么在离开女子四中,也来到下关渡口。
正当林峰准备朝着周卫国的方向前进,想要与他汇合时,一旁的方胜利突然凑近周卫国,低声耳语了几句。
林峰从方胜利那神秘兮兮的表情中,他好似感觉到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在他身上。
紧接着,林峰就看到周卫国拉着一位二十三四岁、貌美如花的女子,从人群中穿梭而出。那女子的面容与林峰前世所看的第一版《雪豹》中的萧雅惊人地相似,这让他瞬间明白了这位女子的身份——就是萧雅,周卫国的挚爱。
不一会儿,周卫国他们就从那人群中,脱身而出。
林峰见状迅速整理了一下,迎上前去,在周卫国身前不远处站定,说道:“团座,方营长。”
周卫国和方胜利几人,看着出现的林峰,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方胜利率先开口问道:“林参谋,你是不是去过女子四中?”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和确认的意味。
林峰听到方胜利的询问,心中已经明白他们猜到了之前自己出言提的事。他坦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方营长。我之前确实去过女子四中。”
方胜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去那里啊?”
林峰微微一笑,引领着他们到一旁坐下,开始讲述自己为何会去女子四中的原因。
“这就要从我们撤离光华门阵地,开始巷战说起了……”
周卫国和方胜利等人,听着林峰的讲述,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峰说完,看着周卫国问道:“对了,团座,你们这是?”
周卫国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本来想着,之前唐司令既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只要离开了金陵城来到下关后,就可以乘船过河。可是没想到……”
“这样啊!那团座接下来要怎么办?”林峰问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雅,轻轻地拉了拉周卫国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卫国,要不我们去找刘远哥吧?”
“刘远?嫂子你知道刘远在哪里?”方胜利问道。
萧雅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在金陵城的战斗开始时,刘远哥来找过我。说是要带我一起走。只不过当时我为了等卫国,没有答应罢了。”
方胜利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嫂子你是说,刘远之前一直在金陵城里?这怎么可能?我当初可是眼看着他被学校保卫处,以疑似‘共党’的名义带走的。而且被带走不久后,就听说从保卫处被人给救走,从此不知所踪。”
一旁的周卫国听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要知道当初,他为了救刘远可是用迷香把整个寝室的人都给迷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