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楼

飞檐翘角如展翅之鹤,酒香沁人似仙酿临世。

此楼坐落在云烟缭绕之处,仿佛凌于凡尘之上。

洛青稞很快被楼中氤氲的酒意吸引,推开眼前深褐色的龙纹门扉,步入其中。

一幅薄绛色的轻纱屏风映入眼帘,几行狂乱草书跃然其上:

酒仙太白创此酒楼,

楼中酒修仙法留予吾酒族后裔。

造酒炉于丹田,煮酒开其经脉。

酒中有真意,乘月醉高台。

得此仙法,酒族当兴。

洛青稞念完后不明所以:

“酒修仙法?难不成这饮酒还能修仙?”

正在他沉吟之际,屏风上的草字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篇奔放洒脱的行书。

《酒灵淬骨法》。

此篇行书上详细记载了如何通过浓缩酒酿精华,将酒中灵气渗透到骨髓和经脉中,直至身体洗炼到能与酒意共鸣,最终在丹田处生成一个可以在体内煮酒的酒炉。

这是酒修仙法的第一步,更是判断淬骨者是否为酒族后裔的唯一方法。

同时,法诀谈到酒族后裔淬骨成功后,可开始修习酿造仙酒、饮酒斗法、驾御酒兽、习酒医术等酒仙之法。

洛青稞仔细读完后,颇觉神异:

“这酒我日日饮,月月饮,年年饮,上辈子就是喝酒喝死的,这辈子前身都是靠酒酿养大的,我不是酒族后裔谁是?”

“如若这酒修仙法当真能成,这一世那可当真是其乐无穷了。”

想及此处,他迫不及待便按照这《酒灵淬骨法》尝试着修炼起来。

“千杯洗身,乃《酒灵淬骨法》之初关,修者欲淬凡躯,需以酒为媒,逐步脱胎换骨,方能承载灵气。”

“其法,需入‘千杯酒池’洗炼全身,此池须为千杯酒酿所铸,酿质浓烈,酒意酣畅,方能承其淬骨之用。初入泉者,须先静心凝神,盘膝坐于泉心,调息内气,使神意守中,后默念酒诀。”

洛青稞此时正躺泡在满是贡酒的酒池中,正合这千杯洗身之要,于是他盘膝调气,开始凝神默念起其上酒诀。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有扃牖,八荒为庭衢......幕天席地,纵意所如......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孰视不睹山岳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

随着酒诀念起,洛青稞瞬间感到浑身毛孔窍穴顿开,池中酒酿一滴滴浸入肌肤之中,剧痛霎时如万针刺肤般布满全身。

他疼痛难忍之下,几息间便晕厥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洛青稞全身肿胀火灼,但却并无其他神异之感:

“这是失败了?”

他急忙找到屏风上尚未读及之处,继续仔细阅读起来:

“池中之酒,其性烈如火,其力强如刀,酒力入身,直达筋骨。初时,酒液侵肌,修者全身剧痛,如万针刺肤,宛若火灼,然此乃淬体之必经之途。”

“修者当以坚韧意志强忍此痛,勿急勿躁,稳守心神,遂以丹田为引,渐运酒力流经四肢百骸,使肉身逐步适应酒酿之侵蚀。”

阅及此处,洛青稞放下心来,强忍剧痛下强逼自己戒除焦躁,稳守心神,一步步按照法诀上所载适应着池中酒酿对自己身体的侵蚀。

整夜之间,洛青稞在酒池之中晕厥十数次之多。

初时晕厥甚久,到后来晕厥的时间随着他对疼痛的适应变得越来越短。

待到最后一次醒来时,天已然蒙蒙亮了。

朝霞顺着石洞的窗沿,洒在了池边的青砖上,四周缓缓升腾起一股适宜的暖意。

“这感觉......好生舒畅。”

洛青稞醒来后轻微地伸展着四肢,顿时感到浑身经脉前所未有的松缓,上下筋骨充盈着不可言说的玄妙酒意。

“当真成了!”

他缓缓睁眼,看到池中酒酿竟已是一滴不剩了,余下的只有满池黑色的污水。

“酒元入身,凡体洗净。这便是那屏风上所说千杯洗身成了的标志。”

“却不知这千杯洗身成了后,效用究竟如何?”

洛青稞再次闭眼,想要进入酒楼再探究竟,但任凭他如何凝神却再也看不到那座古朴出尘的楼宇了。

“想是这池中没了酒酿的缘故,待得今晚再把酒池灌满试试。”

用山上引下的泉水将池中黑污冲尽后,他又干净干净给自己沐浴了全身,迎着朝霞踏出了石洞。

“稞弟?今日怎起的这般早?该不是我磨刀声把你吵醒了。”

大哥洛山参正在家门外的砂岩上,打磨着那把祖传的黑色厚脊猎刀,看到一反常态的洛青稞,笑呵呵开口问道。

“大哥早,怎么想起磨起这把大黑刀来了,往日不都是拿弓进山吗?”

平日里洛青稞对山中狩猎之事毫不关心,今日突然问起却让洛山参愣了愣,方才笑道:

“不同些,往天拿弓进山打的是些鹿麂、山羊什么的,今天去杀两头熊回来,取了熊胆酿酒。”

洛青稞正欲追问,却听东侧石洞中传来一句清朗磁性的笑语声:

“那还费劲去山里干嘛,这不家中有现成的‘熊胆’吗?”

说完从洞内走出一个身形修长挺拔、英姿勃发的青年,相貌颇为英俊豪气,这便是四哥洛枸杞了。

洛家六个儿子,分别是洛山参、洛花雕、洛熊胆、洛枸杞、洛青稞和年仅八岁的洛虫草,除此外还有两个女儿洛生姜和洛鹿茸。

二哥洛花雕及冠之年便随山中商队离了家,出山闯荡去了,剩下山参、熊胆、枸杞三子在家中随父亲洛宴打猎。

洛家世代居住在这桑澜山脉的大闯山中,原以猎山兽为生。自从柔氏嫁予洛宴,家中才多了酿酒这门营生。

山中其他猎户见了洛宴无不艳羡:“比养的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风骚能生养的老婆,偏偏那酿出来的酒也跟人一样韵味十足。”

洛宴每每听了嘴上都少不了一顿喝骂,但心里却哪次不是美滋滋笑开了花。

洛家所居的数个石洞依山而建,其中西侧有个颇为型巨,里面走出一个异常高壮的身影,身高足有九尺之余,几近丈长。

“老四,你那骗小姑娘的长玩意儿不想要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扯下来酿酒喝?”

其声如洪钟大吕,震得洛青稞耳畔生疼,更是将刚出洞来的洛枸杞吓得赶忙躲回洞中求饶。

三哥洛熊胆出生时便是巨婴,当时这大闯山中的稳婆全被洛家请来,方才保得母子平安。

“好了老三,等猎完熊瞎子再回来跟他算账不迟。”

洛山参提起磨养好的厚脊黑刀,对着山头的太阳照了照,其寒芒如霜,光映松涛,有驭威而饮风雪之势。

“等日上三竿,咱便进山。”

方才还笑骂打闹的两人急忙收了架势,异口同声道: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