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推她一把

萧干虽然是几十年的文官,但契丹人都是自小精习弓马。

所以善射之人的体格标志他再清楚不过,身躯高大,膂、腰绷的极紧,右臂比左臂明显粗壮,手指关节畸形。

加之眼神凌厉有神,习惯长时间不眨眼,气质含蓄内敛,张修绝对是一个能开重弓的神射手。

耶律古只听他一番话说完,对张修愈发感兴趣。

他搓着大手奇道:“俺还当汉人都是些带把的女人,却不想有这样的人物!”

大概去年宋方的陪射当着两国高官的面,胆气尽丧弓箭堕地给他带来的印象十分深刻。

萧干赶紧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耶律古只这才想起韩德让也是汉人。

他连忙找补道:“韩大人是幽燕汉儿,自然不输俺们契丹勇士。与那些弱不禁风的南人是两码事!”

“行了行了!”

韩德让摆了摆手,摸着鼻子面色有些尴尬:“别扯淡了,说正事!”

耶律古只“哦”了一声,乖乖闭上了嘴。

“韩大人,老夫倒是有些想法,您看怎么样?”

萧干摸着胡子沉稳若有所思。

韩德让谦虚道:“萧相公不必客气,有何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不敢。韩大人,前日里宋国皇帝不是说,长宁公主非他所生,所以他没法给她做主吗?”

“嗯。”

赵匡胤冠冕堂皇的鬼话韩德让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就长宁公主的情况,他如果不给她做主,她一辈子都别想嫁了。

“其实老夫仔细想了想,那宋国皇帝的话,您看咱们可不可以这么理解。”

韩德让面露茫然:“什么?”

萧干道:“长宁公主的婚事,便由她自己来决定。”

韩德让闻言大吃一惊:“长宁公主又不是妓女小姐,婚事岂能自己做主?”

“不不不,”

萧干摇手解释道:“老夫的意思是,她的父亲柴荣,生前不是宋国皇帝的君主吗?”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事君犹事父也?”

韩德让眼睛一亮。

对啊!

赵匡胤是兵变上位,柴宗训与他的君臣名分自然是不存在了。

但是柴荣,自登基到驾崩,一直是赵匡胤的君父。

按照这个伦理,长宁公主与赵匡胤应该是平辈才对。

那赵匡胤让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倒也说得过去。

当然这个只是理论上,五代五十多年换了十几个皇帝,“事君犹事父也”早就没人信了。

韩德让感激道:“萧大人此话真令在下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不管宋国皇帝是不是这么个想法,咱们就由此着手,起码站得住理!”

萧干点头同意:“以往御宴之时,长宁公主作为前朝的代表,是要出席受贺的。”

“如果到时候她答应了我们的请婚。那宋国皇帝既然有言在先,再想反悔可不容易!”

说到这,韩德让猜测,是不是赵匡胤虽然嘴上说不便为她做主,其实只是因为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他心里搞不好也不想这个烫手的前朝余孽留在汴京,否则以公主之尊何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夫婿?

事实上萧太后决意迎娶长宁公主,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听说她年近双十,却从未有人上门提亲。

如果真是这样,长宁公主本人许嫁到辽国也许正中赵匡胤的下怀。

那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就很明确了。

韩德让与萧干对视一眼。

两人心有灵犀,齐声念出了张修的名字。

消息里说,长宁公主性格古怪孤僻,从不与人来往。

只有此人是个例外,长宁公主似乎对他恩宠极深。

若是能想办法通过他见长宁公主一面,再晓以利害,事情就大有可为。

毕竟这个女子对大宋应该没什么好感。

除了她兄长的皇位被当今的皇帝篡夺。

十四年前,导致她全族上下惨遭灭门的房州郑王宫大火,据说也是疑点重重。

计议已定,萧干老实不客气的对耶律古只这个正使吩咐道:“你赶紧去准备一份厚礼,明天一早我们要用!”

耶律古只头脑简单,听他们打了半天哑谜早就困得哈欠连天。

闻言一个机灵,连忙晃了晃脑袋:“你们又要去见那个叫张修的陪射吗?”

韩德让默然点了点头。

耶律古只顿时振奋起来:“俺也要去!”

这一回,韩德让和萧干二人都一齐瞪着他。

“......行吧,你们真没意思!”

耶律古只被二人盯得兴致全无,他“啧”了一声,老大不高兴的站起身。

“等等!”

韩德让突然抬手叫住了他。

耶律古只回头诧异:“韩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此事有些不妥,容我再考虑考虑。”

萧干垂头略一思索道:“韩大人莫不是觉得,财货珍宝未必能说动张修?”

确实,以在他们所见,张修光从长宁公主那得来的资产,眼下应该身家百万才对。

韩德让皱眉抿唇沉思,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那不如,咱们对他许以高官显爵?”

张修眼下只是个小武官,而大宋又出了名的不待见武人。

而萧太后最喜欢年轻人,他又是幽燕汉儿,再加上武勇了得,平步青云并不是什么难事。

韩德让还是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耶律古只眼巴巴的等的心焦,忍不住开口道:“韩大人莫不是担心太后娘娘看上了这小子?”

此话一出,一把年纪的萧干急的立即跳了起来,狠狠给了他两耳光。

“你他娘的把嘴闭上!再多说一个字我叫人撕烂你的狗嘴!”

韩德让这才抬起头,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你......”

“哎呀!”

他一拍大腿,愤愤道:“我是突然想到,就算咱们通过张修见到了长宁公主,也不见得能保证她答应我们!”

“一个锦衣玉食,自小娇生惯养,住惯了深宅大院的汉人公主,为啥要嫁到水土不服的万里之外去住帐篷?”

“国仇家恨是我们男人考虑的事,一个女子真的会这么在意吗?”

耶律古只和萧干闻言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韩德让眯起眼,若有所思。

“咱们得想办法推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