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夜

午后的校园有些静谧。

太阳慵懒的挂在天上，风吹来带着淡淡花香。

铃铃铃——

课间铃声打破了寂静，周扬起身提起水杯，问道：“谁要打水？”

“我！我！”

“扬子，给你！”

“接着——还有我的！”

各式各样的水杯丢过来，两只手根本提不完，周扬骂道：“你们这帮懒货！”

“这里还有俩暖壶！”赵雷喊道。

“滚！”

在一片笑闹声中，周扬跟赵雷一起，叮叮当当去接水。

董建凑到苏瑶身边：“班长，我帮你接！”

苏瑶看都不看他，站起身道：“我自己去！”

学校热水房在食堂旁边，高高的烟囱冒着黑烟，拧开水龙头就是热水。

“扬子，你看！”

赵雷撞了撞他，朝着左边示意，周扬抬头看去，就见班长苏瑶正在接水，董建围着献殷勤。

“跟你有啥关系？”周扬拧上水杯盖。

“我就是看不惯那孙子，整天耀武扬威，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赵雷骂了两句，然后凑过去道：“你不知道吧？那孙子之所以巴结班长，是因为班长家开着公司，他老爸刚好在公司上班，好像还是个经理！”

“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要我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行了，少管闲事！”

周扬对这些没兴趣，让赵雷拎着水杯先回去，自己把剩下的水杯接满。

铃铃铃——

伴随着上课铃声，校园逐渐安静。

楼道口旁，三个少年围着一个男生，正在交谈着什么。

“张华，还记得我吗？李斌啊！”

额头一撮黄毛显得有些非主流，李斌伸手搂着瘦弱男生，哈哈笑道：“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也进一高了，咱们初中同学拢共没几个，这都能遇到，你说巧不巧？”

瘦弱少年嗫喏答应，神色明显带着畏惧。

李斌笑道：“今天找你也没别的事，这个月生活费花完了，借点钱应应急，下个月肯定还你！”

“你要借多少？我只有二十……”少年瑟缩道。

“二十就二十吧，记得别跟老师说！”

从他手里抢过钱，李斌笑着招呼同伴，准备去游戏厅玩。

“喂，我也缺钱，借我点呗？”

突然的声音吓了三人一跳，转身就看到提着水杯的少年，白色衬衫搭配蓝色校服，笑起来人畜无害。

李斌骂道：“你丫有病吧？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借你钱？”

“不借也行！把钱还给他，我就当没发生！”周扬扬了扬下巴。

李斌气笑了：“好小子，多管闲事是吧？干他！”

三人直接动手，当先一人伸手去抓衣领，却被周扬一脚踢在小腿上，顿时弯腰抱腿惨叫。

旁边高个子男生，握拳用力打来，周扬接住拳头，反手一拧，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李斌懵了。

发生了啥？咋都趴下了？

周扬快步逼近，李斌连连后退，双手挥舞道：“你干什么？我可是练过的！”

周扬一巴掌抽过去：“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抢钱，古惑仔看多了是吧？”

最终，三人蹲在墙角，鼻青脸肿十分凄惨。

周扬把钱还给少年，让他先行离开，然后问三人：“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李斌忙不迭的摇头，畏惧中夹杂着震撼。

太强了！

瞬间秒了他们三个，简直不是正常人！

——

时间像茶水间的八卦消息，看不见，摸不着，却溜的贼快！

很快来到月底，高二年级月考，正式开始。

崭新的试卷铺在书桌上，散发着淡淡油墨味道。

周扬单手托腮，另一只手转动水笔，目光扫过试卷题目，漫不经心的填写答案。

开学第一次月考，学校还是蛮重视的，两名监考老师来回巡视，甭想看小抄。

周扬凭着超强记忆力，轻松答完试题，然后起身交卷离开。

九门科目，都是如此。

强不强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快！

月考结束，周末放假。

“妈，我出去一趟！”

“给我老实呆着！今天包饺子，别总想出去玩！”

“……”

就在周扬被老妈逮住，被迫擀皮包饺子的时候，老爸周海明在钢铁厂，也面临着艰难选择。

银川钢铁厂，职工会议室。

黑压压的人群坐在台下，一个个低头默默抽烟，闪烁的火星夹杂着浓郁烟气，让本就压抑的办公室，变得更加沉重。

新来的党高官赵书廉，坐在台上神情严肃：“中央三令五申，要国有企业改革，不能再依靠财政补助过日子！经过省委领导研究讨论，将再次关停一部分产能落后的企业，相关的名单已经下发到各级单位。”

“咱们厂是省委重点企业，这次没有被添加进这份名单，但工厂几千工人吃喝拉撒，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的工厂抬不起头来！”

“现在市场经济不好，工厂连续多年入不敷出，再这么下去，恐怕最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站出来，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今天过来开会的，都是双职工家庭，经过厂领导决定，双职工只能留一个！”

随着厂领导一句句重音，会议室内嗡嗡议论，随后陷入长久沉寂。

那张下岗申请书，变得如此刺眼。

……

周海明回家时，已经到了深夜。

“怎么开会这么久？我给你留了饺子，快点吃吧！”

冯淑芳从厨房走出来，端来仍有余温的水饺，放在周海明身前的茶几上。

“车间出了点问题，耽搁了……”周海明看着妻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冯淑芳疑惑问。

周海明纠结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儿子睡了吗？”

“没呢！在房间写东西，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周海明‘嗯’了一声，拿出烟开始抽起来。

算了，能拖一天算一天！